权臣九千岁(35)
“那你能顺道帮我带点布帛回来吗?”花芜豁出去了。
“好,那我买厚点,你可以垫在马鞍上,少受点罪。”
“谢谢你,王冬。”
她一面感激一面暗自希望王冬在这件事上一直都是木讷的。
最后,她打算先不管不顾地好好睡上一个时辰,再到客栈后院拾些枯枝败叶。
自从十岁那年在井里呆过一个晚上之后,她的脑袋里就似乎被装上了一个更漏,说好的只睡一个时辰,便不会有半刻偏差。
此时春末,草木仍是一片欣欣向荣之状,好不容易勉强凑了一些枯枝败叶,花芜又向客栈里的小二借了个铁盆。
封上房门和窗户,拿起昨夜叶萧给她的火折子,埋在那一堆窸窣的枝叶里,好一会儿,才艰难地冒出一点星火。
她随身带着月事带,可要那东西真正发挥作用,还需要王冬给她带回来的布帛,和这一盆即将做成的草木灰。
过了一会儿功夫,有人来拍门。
定是王冬回来了!
花芜大大咧咧地开了门。
那一瞬,她愣住了。
“你做什么?”
“我、我做了什么?”花芜一阵心虚。
花芜紧紧守着门缝,叶萧却步步紧逼,无视她的阻拦。
那股慑人的气魄,将花芜压得有些透不过气。
她本就身子虚弱了,如今面对着他,只觉得手脚都快瘫软了。
“你知不知道你房里烧的烟,都跑到我房里去了?”
“你房里?师兄你、你就住我上面?”
“你不知道?”
“可、可我关窗了呀!”
第22章 阳事不举
“你知道关窗,却不晓得窗是透着缝儿的吗?”
“不至于吧。”花芜赔笑。
其实真不至于。
叶萧是来叫花芜吃饭的。
见他对吃食颇有讲究,胃口又好,便想叫他一同下去多点几个菜。
敲门过后,屋里的烟一下就呛了出来。
门缝里挤出一张小小的脸庞,上面还沾了几道烟灰。
那样子滑稽好笑,叶萧就想逗逗他。
“你究竟在里面做什么?”
“我……给菩萨上香。”花芜露出一口白牙,“这不是,咱们做这行的,总是跟死尸打交道,造孽嘛,我就想着给菩萨上上香,祈佑自己身体强壮,吃嘛嘛香,大渝国风调雨顺,国泰民安。”
得,这牙尖嘴利的,又是在变着法儿的怪他在青莲这件事上不讲情面呢!
叶萧虽知这话荒唐,但也不想计较。
这小宦官明显是堵着门,不想让人见着屋里的乾坤,那他便不见吧,总归这小子也没多少斤两。
“收拾好了,下来。”
叶萧的眸光在她身上逡巡,看了半天,最终将一包用油绢布包得严丝合缝的东西放在她脑袋上。
离去前还特意在她脸上扫了扫,那眼神简直是在赤裸裸地说她脸上有戏。
花芜缩回脑袋,低头接过那包东西,关紧了房门,找到厢房里的一小面铜镜瞧了瞧。
嗬!被戏弄了。
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绢布,见着里面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几条干净清爽的布帛,脸色一红,眼中亦微微有了热意。
定是王冬回来的时候,将这包东西放在她门口,又恰好被叶萧拾到,最后交到她手上。
王冬心细,还在油绢布上的封口上做了封蜡,盖了玉翎卫的鹰羽戳。
半刻过后,花芜果然如叶萧所说的那样,将自己收拾得齐整。
叶萧坐在边角的一处四人位上,听着堂倌介绍菜色,微微皱眉,见到花芜下来,即刻跟堂倌指了指,丢下一句“问他。”便转开头,像是刚刚丢开了一个烫手山芋一般。
“芦笋鸡脯,烧香菇,一捻珍,醋芹,鲫鱼豆腐汤,羊杂,再来一叠蜜枣糕。”
叶萧听他侃侃而谈,打趣道:“又是那本杂谈里的?”
“是呀。”花芜将手掖在身后,说话时故意扯粗了嗓子,颇有几分少年人的俏皮和不羁。
虽说食宿都是公家出的银子,她不心疼,可他们这样连着赶路,讲究荤素搭配,不宜太过油腻重口。
当地恰好有“芦笋之乡”的美誉,而芦笋又是正当季,鲜脆清甜又爽口,这道芦笋鸡脯,不得不尝。
菜上齐的时候,常远和王冬刚巧下了楼来,四人饱食了一顿。
常远尤为满足。
怎么说呢!
自己跟的这个主子,从前绝不会在吃食上费心。
有什么吃什么,很随便,很将就。
一碗素面就能将他打发。
更惨的是有一次出任务,被困在深山里,两人一齐啃着没什么滋味的干粮,配上刚接好的山泉水。
在外人眼里,这位主子身居高位,应当是处处讲究才是,可常远跟了他那么久,才知道,那些考究不过是别人强加给他的,从来不是他自己的选择。
永定侯萧鸣山家的这个宝贝儿子,小时候是个药罐子,八岁那年就剩一口气吊着。
后来,不知是谁给萧鸣山出主意,说天台山上有仙气儿,能养人。
天台山,是个好地方。
传说东海龙王的九个儿子为了让渔民们避风躲雨,各自从身上拔下八片龙鳞,用八九七十二片龙鳞做成一朵巨大的莲花,后来这朵莲花变成了有七十二座山峰的天台山。
上界仙宫此地开,上了天台山便等同于入了仙籍。
萧野就是这么被送上天台山的,回来的时候,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,身强体壮,能跑能跳,还跟天台山的师父习得了一身本领。
迟远就是那年被萧鸣山挑出来,安排在了萧野身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