权臣九千岁(74)
最后,被心里唯一的那个不可控的念头,逐一推翻。
她的心里,明明就在隐隐期待着什么。
像那晚,坐在井底抬头可见的月光。
希望它靠近,希望它一直都在。
那时候的她,那么想,那么想抓住点什么,就不会再孤单了。
萧野的唇终于到了她的唇边。
她害怕地闭上了眼。
像做梦一样,唇瓣被轻轻咬了一下,只那么一下,又快速分开。
谁也道不明白,这一个细小的触碰是如何发生,又是如何结束的。
令人心慌得要怀疑它是否真实发生过。
花芜睁开眼,不敢去看萧野,只低垂着眼,盯着月华如水的青石路面。
他还握着她的手腕,只不过那股被笼罩、被侵袭的氛围早已散去,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她对面。
隔着半步的距离。
花芜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。
一个很严重的问题!
萧野他,究竟知不知道她的真实性别?
“佑廷兄啊……”
王冬的声音正是在这个时候响起。
花芜转身,顺势扭开了萧野的手。
这一次,是真的溜得比兔子还快。
官佑廷和王冬说是饮茶,最后却被劝了几杯薄酒。
那酒顺滑,有股花果的芬芳,让人不自觉地贪了几杯。
回县衙的马车上,萧野走在最前头,坐在来时的位置,花芜本该坐在他边上,这会儿莫名其妙地坐在了他对面的座板上。
王冬掀帘的时候,看了一下,快速做了决断。
先是把喝花果酒上头的官佑廷扶到萧野身边的位置上,自己则挨着花芜落座。
官佑廷靠着车身闭目养神,王冬眯眼皱眉仔细看了看花芜。
“你喝酒了?”
“没有呀!”
花芜像是被人拆穿了心事,咋咋呼呼的,就差跳起来解释了。
“那你脸怎么红成了这样?”
花芜烦躁地一把推开王冬的那张丑脸,“这灯暗,我这是黄,昏黄昏黄的,不是红。”
“哦,那你们调查得怎么样啊?有收获没有?”
“确有疑点,其一,我们发现纷飞阁的柳絮其实是个左撇子,而通过上一次对绳结的分析,我们也曾推断连环案里的凶手是个惯使左手之人,而且四名死者,都曾是纷飞阁的客人。适才在离开春晓楼时,我借机捏了一下杜莞棠的两处虎口,发现她虽两手纤细,可仔细一分,还是能够感觉到她右手的虎口处肉要更厚也韧些,应当是惯使右手之人。其二,杜莞棠房中并无铅粉,而柳絮房中却有,我分别向她们套了一下话,也正好验证了这件事。而连环杀人案中的最后一名死者,属木的命格,死时,被人灌了一肚子铅粉,这铅粉是女子常用之物,在青楼里更为常见,这起连环杀人案恐怕跟春风醉脱不开干系。”
花芜紧张的时候,就喜欢不停地说话。
一说起案子,方才的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便被抛到了九霄云外,雁过无痕。
心是真大。
“其三,这一次,柳絮说起当晚张千在春风醉的时候,也就是杜莞棠突然改口,遣人到县衙邀我一会,透露出张千和第一名死者官镜廷之间的联系的前一晚。张千一直都是柳絮的恩客,据柳絮所言,张千根本不喜杜莞棠这种清丽婉约型的清倌,那一晚却因柳絮说起的一对玉石耳坠,而去了杜莞棠的春晓楼。那一副耳坠我们见过,正阳绿的翡翠,水滴形状。”
花芜自然抬眸,看向萧野,说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。
那对翡翠耳坠,他们一起见过。
萧野却没有本应该给的回应,只见他坐姿和脸色都极为端正,和刚才那个情动之人,仿佛不是同一个。
那能算是情动吗?
花芜不想纠结,接着道:“柳絮今晚却说,当日张千之所以会去春晓楼,恰恰是因为那对正阳绿的翡翠耳坠,她还说张千在春晓楼并没有待多久,约莫半个时辰就回了纷飞阁,并且他回到纷飞阁的时候,并没有杜莞棠所说的酒醉之态,而杜莞棠说的却是张千因在春晓楼喝醉了,才恰巧说了那笔五百里银子的事,暴露和他和官镜廷的关系。所以,这三个人之中,至少有一个人说了慌。”
“怎么是三个人呢?只是柳絮和杜莞棠二人的说法不一致,那不是只有两个人,其中一个说了谎吗?”王冬问。
“不对,还有一种可能,是柳絮和杜莞棠都没说谎,是张千在她们二人面前分别演了戏,造成了这样的信息不对称,例如,张千根本不是为了那对耳坠子去的杜莞棠那里,却对柳絮如是说,后来他又在杜莞棠面前装醉,刻意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,引起误解,最后回到柳絮的纷飞阁时才卸下了伪装。”
“真,复杂!他这么做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吗?”
“不错,我们只是在推测有这种可能,但这一项可能却是其中最为薄弱的。”
花芜接着道:“最后,还有一点很奇怪,也很可疑。”
花芜突然觉得氛围不太对,上一次她说这句话的时候,已经得罪了萧野,这会儿,还有王冬。
她停下来捋了捋,换了另一种说法,“四名死者都被克制了命格,暂且假设第四名死者确属张千无疑,那么这四起杀人案中,只有官镜廷和张千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,而恰巧,四人中,仅有这两人同杜莞棠有过交集。这是不是又预示着什么?”
玉翎卫三人像是都陷入了沉思。
他们先送官佑廷回府,再到县廨。
一路上,萧野很反常地没说一句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