权臣九千岁(77)
虽说这案子于他有丧子之痛、辱职之恨,可这些私情在皇权之下,根本不值一提。
官锦城为何要这么做?
是真的被逼急了吗?
“是谁?”花芜问。
小吏答:“是……是春风醉的……柳絮。”
“还真是她!”王冬诧然,倒不是怀疑柳絮是否是真凶,只是觉得这官锦城消息来得蹊跷。
他脑中闪过一点什么,只见花芜早已起身,对他笑得暧昧,“你说,你们昨晚喝的到底是茶还是酒?”
他们被小吏引着往外走,到了牢房的刑房中。
幽暗的刑房里有种血腥的煞气,媚娇娘柳絮被绑在刑架上。
一见到他们,便张开那滴血的樱唇,直呼:“我是他的女人,你们对我用刑,问过他了吗!”
花芜对上柳絮的神色,歪了歪头。
噢,不对!
她侧开一步。
柳絮的那泪眼涟涟的双目,正正对上萧野。
她说她是他的女人。
柳絮这辈子见过的男人比她走过的桥更多。
她没少在男人身上花心思,也曾想一劳永逸,给自己找个归宿。
可后来她发现,欢场就只是欢场,欢场之上并非只有妓女会逢场作戏。
男人,才是个中高手。
她看出了萧野身上的那股凌驾于云端的贵气,她想下手,可对方却连戏都不想做,直接拒绝了她。
于是柳絮更加认定,这个人的身份不一般。
无论是那一夜在纷飞阁,还是当下在刑房中见到他的第一瞬间,她都决定了要赌一把。
她看向了那个人。
只可惜那人的脸色在这六月天里飞着雪。
花芜这个微微侧开的举动,让萧野心神一凛。
比起柳絮脱口的狂言,他此刻更在乎的是花芜的反应。
这个家伙不会以为他睡了一个女人之后,转而又对一个小太监上下其手吧?
他瞧了瞧那张看热闹的脸。
嘿!还真难说。
萧野冷冷地嗤了一声。
得了,刚刚转好的心情,那一点自圆其说的值得,此刻已消散得没有半点踪迹。
花芜不过是在王冬那里得到了真相。
男人喜欢女人,天经地义。
身为下属,她应该不动声色地,为上司将昨晚那一场荒诞的冲动遮掩过去。
毕竟她看见——因为柳絮受刑,九千岁都快变脸了!
也对,好歹也是“伺候”过他的女人,这会儿被人绑在刑架上折磨,不正是脆生生地在打他的脸么!
她得再激灵些,九千岁是要面子的,这话得由她来说。
“柳絮姑娘这娇滴滴的身体,确实不适合用刑。”
“大人说什么?”官锦城愣住。
花芜开口便等同于是接了柳絮的话。
反正柳絮也未指名道姓,那么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直接将“情郎”的身份也一同揽到自己身上。
“官县尉为何要对柳絮姑娘用刑?”
“凶手捉拿归案,拒不认罪,自然需要用刑。”
“那么官县尉又是如何推断出柳絮便是连环凶杀案的凶手的?”
“因为她是左撇子,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就是个左撇子,还有,四名死者全都是这个妓女的恩客,他们四人因为她而有了共同的关联。”
花芜知道是官佑廷昨夜在马车中将他们探讨案情的对话听了去,或许是为了宽慰父亲,便透露了他们讨论案情时所推断的嫌犯。
而官锦城破案心切,听风就是雨,再加之他本就雷霆手段,本着宁杀错勿放过的原则,自然要捉柳絮回来好好讯问一番。
只是官佑廷不知,昨夜花芜的推断只是其中一隅,并非完整的剖析。
官锦城紧接着道:“一切皆因这个妓女嫉妒,镜廷和第四名死者曾经也是她的客人,后来却转投杜莞棠,引起这个女人发疯嫉妒和报复,总之这个女人蛇蝎心肠,今日定要叫她皮开肉绽!”
花芜倒也不急着反驳,“那么官县尉可知她还有个帮凶?”
“她不肯说。”
花芜莞尔,转脸问柳絮,“你知道你的帮凶是谁吗?”
柳絮万万没想到最后会是花芜那个青瓜蛋子接的茬。
只是,什么叫做……
你知道你的帮凶是谁吗?
这问法奇奇怪怪,她到底是该知道还是不该知道?
柳絮愣了一下,明白过来,要知道的话那不就等同于承认自己是凶手了吗?
她拼了命地摇头。
“官县尉,您看,您这个办法问不出来。”
官锦城觉得花芜的话有些别扭,可在京官面前他到底也有点心慌,讪讪问道:“花大人有法子?”
花芜不动声色地笑笑,并没有进一步的意思。
她还得给萧野出气呢,要让那位九千岁舒坦了才行。
花芜没有当面驳官锦城的面子,拉了他到一旁,“官县尉应当知晓玉翎卫办案的规矩,捉拿柳絮并对其动用私刑,这件事若是让上头知道了,就是花芜有心掩护,官县尉恐怕也……”
花芜着意用了“私刑”二字来点醒官锦城。
这是玉翎卫的案子,那便等同于是圣上亲办的案子。
如何能让他官锦城一个小小县尉坏了规矩。
别说只是跟宫里的惠贵妃沾亲带故,就是惠贵妃本尊也懂得天大地大,圣上的面子最大。
官锦城面色不豫,领悟了这层意思,只能硬着头皮对花芜感恩戴德,“大人提醒得是,是下官思虑不周,让大人难办了!还望大人……”
“诶!好说好说,花某体恤县尉大人丧子之痛,只是刚好赶巧了,这事儿被我师兄给撞见,他为人刚正不阿,就怕他往庆和宫那里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