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淮带了全套的笛子来幽州,师父吹长笛,音色醇厚悠长;徒弟吹短笛,笛音清脆悦耳。师徒二人的合奏引来了满堂彩,秦阙痴痴地凝视着手握竹笛含蓄微笑的温珣,觉得他家琼琅像是在发光。
宴会持续了两个时辰,要不是在场的大儒们年事已高到了修身养性的岁数,他们还能彻夜玩耍。温珣今天只喝了一小杯米浆,因为慢饮细品的原因,酒劲没有直冲天灵盖。此时的他毫无醉意,脸颊上泛起了薄薄的红晕,看起来像是夏日的蜜桃,想让人咬一口。
“你今日吹的那几个曲子,真好听。”秦阙牵着温珣的手慢悠悠往二人院子的方向走去,“若不是师父来了,我竟不知你会吹笛子。怎么办琼琅,越和你相处,我发现你知道的事越多能做的事越多,和你一比,我好像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莽夫。”
温珣笑着捏了捏秦阙粗壮的手指,安慰道:“不会啊,我觉得行远很厉害。会带兵打仗,吃苦耐劳,脾气好……”
秦阙就喜欢听温珣夸他,他弯腰横抱起温珣,凑在他家王妃耳边轻声道:“多夸夸我,阿珣,你多夸夸我。”
温珣头靠在秦阙的胸口,感受着胸膛传来的动静:“我家行远啊,长得俊俏,功夫又好,耐力强悍,龙精虎猛。”
秦阙掂了掂怀里的温珣,低头在温珣额头上留下了一个热热的亲吻:“我还想听你吹笛子,一会儿能单独吹给我听吗?”
温珣不疑有他,满口答应:“行啊!”
等秦阙抱着他回到卧房时,温珣瞅着卧房中正在冒热气的浴桶,和浴桶旁边温润的竹笛时,他傻了眼:“你不会想……”
秦阙低头将温珣放在床上,伸出手指轻轻勾开了紧致腰身上的腰带,声音像是着了火一般:“是啊,放才在酒席上,我就想这么干了。阿珣,阿珣,你依了我吧。”
卧房中水波荡漾,温珣双手虽然握着竹笛,可吹出的音调却破碎不堪。秦阙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着火了,他想他一定是中了名为温珣的毒,这个人让他怎么都看不够,怎么都抱不够,怎么都亲不够。
“啊……”笛膜沾了水,温珣半身靠在浴桶上,修长的手指紧紧攒着光滑的笛管。荡漾的水波吞走了他的笛音和他的呜咽,耳边只留下了秦阙低声的倾诉声:“琼琅,我心悦你。”
湿漉漉的手指紧紧相扣,二人的长发在水波中纠缠。浴桶中相拥的二人像是交颈鸳鸯,抵死缠绵。
*
依照惯例,新的州牧上任后,辖区内的大小官员都需要到州牧府上认认脸。
二月初一,章淮上任第一天,幽州各郡县大小官员早早地来到了蓟县。州牧府前热闹非凡,大到郡守小至县令,幽州境内能叫得上名号的官员都来了。众人聚在一处七嘴八舌的讨论着,话题一半围绕着章淮,还有一半围绕着秦阙和温珣。
“你们都听说了吗?端王爷和王妃准备大力发展辽东和辽西郡,那地方有什么可发展的?出了山海关都是荒地。”
“可别说这种话,我听说辽东郡建了个什么第一村,去年就开垦了上千亩地,今年还要调更多的流民去。”
“几千亩地算什么?我们哪个县没有上千亩良田。”
“啧,田亩再多,也收不上来税。”
“田亩不田亩的无所谓,我听说章州牧是端王妃的恩师,这章淮在江南就是有名的大儒,手上可抓过不少贪官,大伙儿都警醒点,别嬉皮笑脸的。”
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,突然听见四周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。循声看去,只见州牧府前的街道两侧,各有一队披甲的将士跑步而来。将士们手中背后背着长弓,腰间挂着利刃,随着他们的步伐,金属相撞的声音破空而来。
将士们很快在州牧府前的街道上站成了两排,肃杀的感觉让在场的官员们心中生出了一股寒意,也有胆大的人宽慰道:“章州牧第一天上任,他和端王妃关系好,许是端王妃在给他壮胆。”
正说着,就见长街尽头有两人骑白马而来,领头的那人膀大腰圆笑容满面,后面那人温润如玉,自然是端王妃温珣无疑了。
看到温珣陪着章淮出现,官员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:“看吧,果然是在给章州牧壮胆。就是这阵仗,有些吓人啊。”
温珣岂会不知众人的想法,等到了州牧府前时,温珣扬声对章淮说道:“恩师,学生陪您进去吧?”
章淮点了点头,笑道:“你我师徒不必客气,你自然是要进去的。”
见章淮和温珣率先进了州牧府,官员们紧随其后鱼贯而入,有一部分部曲也跟着他们的脚步快速进了州牧府。就在他们进门后不久,州牧府四面八方都被披甲的部曲围住了,领头的崔昊端坐在高头大马上,眼神凌厉地吩咐部曲:“记住了,一只苍蝇都不能从你们的眼皮底下飞出去!”
待幽州官员们在州牧府的厅堂中站定后,章淮迈着四方步,稳稳走到了厅堂前。对着下首的官员拱拱手后,章淮阔声道:“在下章淮,蒙圣上器重,得端王爷端王妃看中,今后将担任幽州州牧一职。长话短说,章淮今日请诸位前来,只有一个目的——”
不少官员神情了然,还能有什么目的?新官上任三把火呗,先烧个火让大伙儿看看,以后你姓章的就能在幽州站稳脚跟了。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,不稀奇。
结果当章淮的后半句话传入众人耳朵时,在场的官员们齐齐傻了眼。
章淮字正腔圆道:“请,诸位赴死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