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不见(21)
说完,这俩谜语人便垂头丧气地离开了。
后山,是一片山清翠绿,鸟语花香,看远白练腾空烟波浩渺,近处又是晨霞披箔,层林尽染,而这般惬意之地,今日绝不会有外人轻易敢来。
除了一心只想离开,摸到此处寻人的清河。
他与阿镜此刻双双瘫倒在了地上,一个是先天不足,一个是后天体力不支,更是早晨起来水米未进。
“额……少爷,我看我们还是……要不吃饱饭再考虑这件事吧?”
清河用折扇有气无力甩了几下阿镜,“大丈夫能屈能伸,怎能为斗米折腰?”
“可是少爷,我屈是屈了,没力气伸了啊。”
“你——扶我起来。”
主仆二人互相搀扶,再次爬起来挺直腰杆,好一副誓不罢休的骁勇之姿,可清河大约丈量了下眼前山坡若干尺的高度后,阿镜看到主子眼中的光芒便瞬间消灭了……
清河这才道:“我们就再翻过这个坡顶,再没人……我们就回去。”
出人意料的是,刚没爬几步半空中就飞下来一个黑色的人影,那人正是穿着素色黑衣的叶晓,与这风和日暖的天色更加相较甚远的是他的神色,仿佛云愁海思。
他手中还提着个酒坛,落地之时正逢清河追上来,“阁、阁下请留步!”
叶晓看见来人上气不接下气,剑眉紧箍的神情便稍稍敛住了些许,但语气还是生硬道:“你有何事?”
以防叶晓跑掉,清河是直接拽住他的衣摆后足足缓了数秒之久,这才站直身体,表明来意道:“昨夜先谢过阁下的款待之情,不知阁下所说的我等随时可离去仍记否?”
叶晓恍然明了,转身即走,面容较之前的难看实在有过,边道:“自然,是还需要本当家送你一程么?”
“不不不,阁下无须费心,只是有个不情之请,不知可否差人送我们下山——”
下坡半道间叶晓竟突然剎住脚步,他周身弥漫着一股酒气,似笑非笑道:“也对,你倒是提醒了本大爷,你是挡了本大爷的路上了山来,没有人身自由。”
清河扯着笑脸再问道:“所……所以?”
叶晓打量了几眼弱不禁风的清河,不禁嗤笑,“所以,你什么时候让本大爷开心了,才能走。”
“你——阁下昨日不是还说随时可以走的吗!”
“是可以,我也没拦你,就算你此时此刻拍拍屁股走人我也无话可说。”
清河气不打一处来,转身即走,可是中途又只好停下,叶晓仿佛就在提醒他,他即便无阻无拦地走出了寨门,也只会变成深山林子里毒虫猛兽的午饭或者宵夜,还没几两肉。
君无戏言,可惜会将人绑来做人质的野寨当家,不是什么堂皇君子,昨夜的许诺,还不过几个时辰就忘了干净。
清河气愤之余也只好认栽。
“好,在下应承,但涯当家的,不如先与我分明白“开心”的界度,如何?我定知当家的每日劳心劳力事务繁多,万一哪天又忘了此事呢?”
叶晓竟是没想到清河会对此事这么认真,遂答道:“不必如此纠结,开心嘛,只要能笑出来就成。”
清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,继而说:“任何方式?”
“任何方式。”
“不计手段?”
“不计手段。”
“可有时间规定?”
叶晓忽而迟疑,但还是道:“……没有。”
“还有——”
叶晓剑眉一拧,先人一句:“你爱怎么整怎么整,本大爷亦不会限制你出入寨子里的各个地方,怎么样,满意了吧?”
话撂下他便扬长而去,整个剑拔弩张的模样倒像是叶晓自己受了什么脾气,只见清河甩开扇子笑道:“嗬嗬嗬,如此甚好,多谢涯当家宽厚大义。”
——
再一个三日过去,留云寨依旧和平宁静。
因葡萄园满地开葡萄一事,清河与阿镜如今被安排在与后院挨着的东偏院,后院基本负责炊事,也会经常涉及到东偏院,这儿像是人人早出晚归的闹市,几来几回,鸡犬不宁。
清河原先的生活环境是何等光景,空山鸟语近水楼台,曲径通幽怡然自得,如今呢,他八字仰叉地躺在硬板木床上,听着外头泼妇骂街似的噪音,顶着三天的黑眼圈生不如死。
“怪不得他那么爽快答应了,呵呵……就没打算让我好过。”
三日来,半夜外头会突然一阵乒乒乓乓响,还有猪叫,隔天一问原来是小猪跑出笼子,一伙人敲锣打鼓一样的架势找猪;还会突然一阵刀剑碰撞声,飞檐走壁的武斗声;以及永无休止的生活噪音,你来我往他爹你娘。
今日天还没亮,后院就又起火了,现在外头才刚停歇。
清河摸了摸自己的胸口,他怕自个迟早心悸。
今日留云寨似乎会接待一些外来的客人,这对一个远居高外之地的寨子倒是一件新鲜事,要说东偏院唯一的好处,也就是人多嘴杂了。
这时有人在外头咚咚的敲了几下门,清河便道:“谁?”
那出现在门口的人影道:“少爷,小的阿镜。”
阿镜进来时四处观察了几番,还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,似乎生怕有外人发觉,他一边伺候主子洗漱,一边道:“听说那是一些做生意的异域商人,穿得很奇怪,说话也听不大懂,好像不能多留很快就会走。”
“嗯,那件事你办了吗?”清河忽然沉声道。
阿镜嘻嘻笑起来,有些诡异地答:“放心吧少爷,一定会有好消息~”
……
午时一刻,三位异域商人被接待在齐云堂的客房用餐,饭桌上共上了八道菜,六菜两汤,其中有一道是撒满红剁椒的鱼,异域人来中原会吃不惯,所以除此之外的其他几道菜的口味都很温和,这便是唯一一道合叶晓胃口的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