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不见(36)
孟卓无语凝噎且生无可恋,他回想了下少主的年纪,也就比眼前这个娃娃大了三载,怎么差距就这么大。
他轻咳一声,盘起腿来坐正:“那我就……随便讲讲,但我不太会讲。”
“好呀好呀!”
阿镜顿时眉开眼笑,搬个小板凳就坐了过来。
孟卓见他一副眼巴巴求知若渴的眼神,倒又不忍心敷衍了,然后道:“不是所有人都会飞檐走壁,有些人善于拳头功夫,有些人就善于脚下的功夫,但只要其中一样能修炼到常人不可及的地步,就能互补。”
“那孟大哥肯定也会飞吧?”
“额……”
孟卓霎时支吾起来,随后话语一转道:“这、这里最会飞的是三当家,估计你还没见过。”
“是不是蓝衣裳很俊俏那个人?阿镜见过。”
这回轮到孟卓难以置信了,三当家一般神出鬼没,他也是几次在少主的跟前才见过,平日里无事根本很难找得到人。
由不得孟卓不信,阿镜又及时补充道:“就是上次少爷住在东偏院那时候,我在后院看见他正在交给掌勺阿爷的一张菜单,我去问阿爷他说这是一道有名的京城菜,想不到当家的也有吃不惯的时候,哎……何况我家挑剔的少爷……”
话题一转,竟然又绕回来了。
阿镜一声叹息陡然失神,似乎又要重蹈覆辙,孟卓急忙又道:“还有那那白鹤亮翅、黑虎掏心!还有各式各样的掌法,剑法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……”
如此这般这般如此,孟卓想到什么忽悠什么,本来就没什么语言天赋,这下更是黔驴技穷,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阿镜应该是个奇才。
正在孟卓叫天天不灵之时,暗室的门格就忽然有了动静,随后啪嗒一声,门开了。
来人便是送饭的灰麻雀,他对阿镜道:“大当家的有事找你。”
——
叶晓正一脸狼狈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,脸色极为难看,一见阿镜那畏首畏尾的模样便更来气:“你怕什么?本大爷难道还吃了你不成!”
阿镜原本就没走几步,一个激灵巴不得向后跑出几十步,叶晓一番“慈眉善目”的“问候”,人家干脆直愣愣地站在石阶上开始大哭特哭,“呜啊啊啊啊啊……对不起少爷阿镜要先走了,您要是还活着就请多保重吧您的大恩大德阿镜来生再报了啊啊啊呜……”
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今日是反了天了不成啊?!
叶晓不仅如鲠在喉还像含了一把刀子,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,必先苦其心志也不过如此。
“娘的你想怎么样?”
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——”
“好好好本大爷怕了怕了,你家少爷还没死搁那躺着——”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——”
那是一浪高过一浪,孟姜女哭长城再得一员实力干将,属实是是歇斯底里,引得东南西北路过或者看守的众人齐齐向内探头,叶晓实在是脸上无光,只道:“看,看什么看,没见过,没见过以泪洗脸吗?”
从四面八方伸过来的脑袋瞬间散去。
叶晓只好吸取教训将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,他一步分作三步,蹑手蹑脚地靠近阿镜,然后尽量轻声细语道:“倒也没那么严重,就是胃口不太好,本大……我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他吃什么,多大的事啊?”
涕泪纵横的阿镜缓了一会,后知后觉道:“真的吗?”
“真……的,比金子还真。”
黄天在上后土在下,至少不是假的。
第13章 年少之心
叶晓本是想随便忽悠一通,好搞清楚清河到底想吃什么,但实在拗不过阿镜的打破砂锅问到底,只好半推半就地让他先看看人,否则到时躺个十天半个月到底也瞒不住。
天已然黑了下去,但各处屋檐下明光锃亮,仍见篱笆生花猫叫狗吠,青瓦白墙沐月如雪。
临到时,叶晓才突然想起来什么,问道:“我说小子,你家少爷……应该不怕黑吧?”
他之前走得急,竟然忘了点灯……
这时手持灯笼走在前头的阿镜,竟然少见的一本正经道:“大当家你说中了,我家少爷因为一场病出现过幻觉,所以至今睡前都要有人看着,怕黑也是在所难免的,你问这个做什么?”
阿镜不知道的是,清河生的病是被人下了毒。
他的话音刚落,便直觉得有个人飞身而过,再回过神来时叶晓的人影都见不着了。
……
“阿晓,你睡觉会一个人吗?”
“啊?我一直是一个人哪,哪个男子汉大丈夫睡觉不是一个人的。”
“嗯……真好啊,哈哈。”
只忆那年小桥流水,和光同尘年少亦无知。
叶晓火急火燎地赶回小院子,只见周边一片漆黑无光,他打开门直喊道:“清河!”
屋外阿镜的声音也是由远及近:“少爷——”
“……阿镜?”
月光是怜人的,叶晓借着这影影绰绰的光影摸到了床畔,走近一瞧清河却早就已经不在床上,他卷着一条褥子蜷缩在床畔边,手足无措。
叶晓刚一低身凑近,清河便拽住他的半条胳膊不肯撒手,声声道:“你来了就好,来了就好……”
清河止不住地在发抖,就像幼鸟向母怀,但求些许依偎,他不知来人究竟是谁,无法抑制的本能早已不容许他作何分辨。
遍体鳞伤的小猫,忽然间扑进了某个人的怀里,那几无防备之心的模样,叫人如何不生恻隐之心。
叶晓又觉得猝不及防,他从不知体贴,不露脆弱,他怎知如何去安抚清河,那只想去抚背的手臂便一直悬而不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