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不见(56)
清河半信不信,他何时在睡觉自己竟没发觉,又往那汤药碗里瞄上一眼,这才接过药碗和化味果。
似乎少了什么,又似乎一如既往。
第二日,依然如此。
第三日,也无变化。
第四日,清河才发觉少了个人,叶晓自那日起后一直再未出现。
他的伤快好了大半,也不再那么痛痒难耐,只要再休憩调养一段时日便能完全好了。
清河正在屋外靠近窗边的地方找八仙草,这时阿镜匆匆忙忙跑来说道:“少爷少爷,钟大夫来了。”
“快请!”
他放下袖子跟着一路小跑,正好碰上了也风尘仆仆赶来的钟南星,见了清河的气色自是笑道:“公子伤势大好,甚慰我心。”
钟南星脸上的喜未露眉眼,就又消失了,剩下一声叹息,“哎……”
清河一时间心领神会,上前问道:“不知是在下的伤……”
钟南星坦然笑言:“公子可放心,钟某并不是为此而叹。”
上门乃客,即便是身处穷山僻壤清河也没有留人在屋外说话的道理,几人便先后进了正堂。
“簿茶不尽礼,钟大夫请。”
钟南星一脸惫态,刚从风中雨里淌过来似的,俨然老了好几岁。
“公子不必客气,钟某很快便走。”
清河还未饮上一口便问,“钟大夫如此匆忙,不知有何要事?”
“是我那个侄儿,前几日又遭人行刺,原本这种事早已多见不怪,但我不知他早先不知何事左手已经受伤,又遭了暗算身中剧毒。”
清河那一扇杯盖忽而落下,发出脆响的瓷杯声。
左手受伤……难道是那天吃饭?因此才遭了暗算?
“如果是寻常之毒自然也伤不了他,但看来那一行人并不是无常寻着一个寨子而谋财害命,就是为了我这侄儿的性命。”
钟南星越说越急,说到这时已然起身作揖道:“公子好生歇息,钟某先告退了。”
“阿镜,去送送。”
钟南星大步流星行步飞快,根本不等阿镜赶上去送就已经出了院门。
“少爷,钟大夫已经走了。”
清河放下茶杯,半晌才又道:“你去寨上打听打听,看看发生了什么事。”
“是。”
——
江湖上为悬赏卖命由来已久,但武不金那般只是精打细算混饭吃,不足以称斤掂两,平民百姓从业尚有上中下九流,真若在刀口中过日子的亡命天涯者,会不惜一切代价,不死不休。
夜燕门之人,便是如此的存在。
但夜燕门不会为普天之下的悬赏卖命,而只会为有人相求的悬赏卖命,他们求钱财,也不会放过人情,夜燕门帮你一次,你就得帮夜燕门一次,来而无往不利,童叟无欺,哪怕是欺师灭祖。
此次看来便是有人找上了夜燕门,要取叶晓性命。
留云寨自有机木防御,全寨各处藏有大大小小的机关木,一旦有变便能很快形成御敌之态,外来者若不通晓其中奇巧之道,很容易便会落入陷阱。
机关白日不变,夜晚无常,夜燕门的三人便是至夜潜入,若不是着了机关的暗道,以他们来去无踪的身手,让叶晓中了剧毒后要取他性命是易如反掌。
可惜现在,已经去阎罗门前报到了。
寨上的人大多知晓此事,平日里也必会按着机关安全之处行事,而安全之处只有寨内的后院,及其清河所在的小别院。
那日叶晓从清河那离开后,心中甚是不畅快,便携了一坛酒正在去往许子承的花院,找他喝上一杯。
拐角刚落地时顿时飞来一片树叶,锐利之极竟直接削去了叶晓半片衣角,若非他听风有异侧身一躲,这片树叶怕是已经削去了他一块皮肉。
他身疾向墙一靠,才见月下屋顶各处持身而立有三人,这三人何时来的他竟没有察觉,来者皆不善,叶晓退了一步踩上一道机关石,又若无其事道:“几位兄台,月下邀饮否?”
话音刚落时,月从乌云中出,叶晓这才看清了半空中那数百片泛着银光的叶子,如同刀片。
他们为他而来,见之杀无赦。
剎那间,银花碎流星剑雨漫天疯舞,美丽且残忍,叶晓非三头六臂,但即便是三头六臂也躲不过所有的刀叶,而更加致命的是这刀叶上所带的剧毒,一叶杀人于无形,何况上百叶。
叶晓刚飞出十步便内力全散,脚下一软地滚了出去。
夜燕门三人紧跟其后,抽出银光长刀正要补刀,夜色中忽然射出几只飞箭,虽然皆被躲过却已经失了先机,叶晓装死醒来翻身一滚,数根臂粗般的铁棍自地下冲天而起,又从顶端伸展出笼盖组成巨大的铁笼,顷刻间便罩住了三人,铁笼之上还有一人飞身而下,便是许子承。
此地离他的花院最近,那块机关石就是直通那处,况且若是弄出了这般动静许子承都未曾发觉,叶晓怕是下了地狱都要咒上一番不可。
夜燕门三人被压入铁笼时,也并没罢手,竟皆取出身上利器向叶晓投掷而去,许子承立时翻身下去将其一一打了下来,再迅速将叶晓转移到安全处后时,想盘问那三人,那三人已经命丧己手。
事后从那三人的尸体中只搜出一块漆黑的令牌,夜燕。
……
阿镜拿着食盒悄悄走入了后院,路上逢人便能见其脸色肃穆,实在不好看,他走到姜大爷的炊房附近又听见一阵喧闹声,好几人正在往盆中盛满一种青绿色的热水,然后装着离开,大锅中的青绿水一舀尽,又开始加各种药材开始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