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傀儡皇帝又又又被人背刺了(74)+番外

作者: 凿一块琉璃当珍珠 阅读记录

记得某年一位世家子弟前脚刚出门喝花酒,后脚孙珩行就领着手底下的走狗,从上到下把他家里的活物杀个干净。那人一回到家,见此家里如此惨状,尚未来得及哭上一哭,就被抹了脖子,死不瞑目地躺在冰凉的地上。

多少人怕死了他,也恨死了他,就连女帝有时都觉得他的作风过于狠毒。

有次女帝召他入宫,本意是想劝他行事不要太过,然而作为阎罗的本人闻之一笑,略带嘲讽地说:“这不就是陛下想要的吗?”

女帝心平气和地看着他,道:“你这样做会死的。”

“那不正遂了陛下的愿吗?”

女帝沉默了一会,才道:“在这皇位之上,有很多事朕是不能做的。”

孙珩行没应,女帝双手倚靠在登仙楼的栏杆上,望着皇城下熙攘的街道,说:“以前我睡不着时,我总喜欢来这思考问题,想为什么父皇要杀母后,为什么灭母后满门,为什么宠我还要杀我……可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,直到我坐上这个位置后,我才有点明白他当时的心境。他在那些世家的阴影下,终日惶恐他们会如康帝算出的那句谶语一样,吞了他的江山,所以后来他就疯了,疯的谁都不认,就只顾着护他的皇位。”

女帝说到这,语气停顿了下,接着发出一声轻笑,“结果呢,皇位没护住,丢下个烂摊子给你收拾。”

她感慨完,后偏头望着对方冷漠的侧脸,忽然道:“我知道你恨我们毁了承诺,恨我们害了长之,可他丢下的烂摊子长之收拾不了,你也收拾不了。晟朝已经腐烂到根了,只能挥刀砍了它。”

不知是听到哪句话,对方突然动了,那双丹凤眼燃着星火,就这么闯入女帝的视线中。他道:“我确实恨你们,可我不恨你们毁了承诺,我只恨你们将他当作棋子,恨你们罔顾他的性命。长之何其无辜,明明陶嵩攻入洛京前,他是可以逃的,可你们就是要他留在那里让他死掉!”

“铃——”

屋檐下的角铃因风而响。檐下二人,一个厉色,一个默然。短时间谁都没有说话。

孙珩行知道今天失了态,转身欲走,迈出的第一步时,女帝的声音在背后响起。

“我没有让他死,我给了他生路。”女帝道:“叛军入宫前,我给了他的两个选择,一个生,一个死。是他自己选了死路。就算我不允,他照样会赴死。长熙,你应该清楚长之的脾性。他虽软弱,可并非废物。当年他被众叛亲离,他如何能接受?他怎能不绝望?这么多年了,你还在执迷不悟吗?”

他何尝不知道她的话是对的。可他不敢面对,终日麻痹自己,怨怼所有人。其实他最清楚,他该怨的,该恨的只有自己。当年繁塬王造反,他不该求李微玥给长之当皇帝的机会,而是应该求她留他一命,将他送出洛京,远离权力纷争。

当年的决定,是他此生最大错误。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,一切都晚了。

孙珩行的肩膀弯了下来,他回身面对女帝,双手交叠,慢慢地跪下来,道:“陛下,臣有一事相求。大周山河的蛀虫即将肃清,再过半年就可迎来清明盛世。臣为陛下鞠躬尽瘁多年,也累了,还请陛下到时赐臣一死,以安民心。臣死后,不求陛下将臣葬在长之身旁,只求陛下将臣葬在长之附近,让臣守着他即可。”

他跪伏于地,久久才等来女帝的一句话。“你……真的想好了?”

“臣累了。”

一声叹息从头顶传来,女帝道:“你走吧。”

如此,李微玥便是答应了。

孙珩行道:“多谢陛下。”

*

启元十年,寒冬月。孙珩行终于等来女帝赐死的圣旨。

“奉天承运皇帝,诏曰:丞相孙珩行结党营私,贪墨渎职、戕害良官、卖官鬻爵、藐视国法……经三堂会审,证据确凿,应以大周律法施以极刑处死。然念孙氏数代忠良,立下汗马功劳,朕不忍辜负孙氏一片忠心,特此全尸。故赐鸠酒一壶,宽尔三日之内自裁。钦此。”

孙珩行跪地一拜:“臣领旨,谢陛下恩准!”

宣读圣旨的太监遣退众人,连忙将人扶起,道:“大人,陛下派奴婢问你一问,是否真的想好了?”

“我心已决。”

太监点点头,他从身上解下包裹好的一幅画,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木匣子,随后一齐递给了孙珩行,道:“既然如此,奴婢便不再多劝了。这两样东西是陛下让奴婢转交给大人了,陛下说大人看了心中就会宽慰许多,走的也会痛快点。斯人已逝,新生难再得,还望大人一路走好,陛下就不送您了。”

孙珩行听的心中一抖,像是意识到了什么,他急忙打开那副画卷。画卷上画了一个人,那人一身素衣,面容乖巧,正坐在一棵树下笑眯眯地望着他。

那人的身形与容貌他再熟悉不过了。空了数年的七情六欲重新流淌于他的血脉,一点两点的水滴在画上,晕开些许墨色。

“他还活着,不是吗?”孙霜吟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到孙珩行的身边,将头一低,目光落在画中的主人。良久,孙霜吟才道:“多年不见,他倒是不曾变过。”

说罢,指尖微动,他欲伸手摸一摸画上的人,那画猛然掉了个方向,再想抢时已被孙珩行收了起来。

“你一直知道他活着?”

摸了个空的手慢慢蜷缩起来,孙霜吟低眉一笑,颇为落寞道:“我若是知道他活着,兴许就会去找他。”

第65章 番外:而今方觉当时错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