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夫给我当情郎(2)
说完,再俯了俯身,低头就要亲她。
棠袖偏过脸。
她细眉微蹙,眼底不耐,抗拒的意味非常明显。
陈樾只好改为半蹲,又给她拉了拉被子:“好端端的,怎么说这种话?”
棠袖转回脸,道:“不是好端端。”
陈樾道:“那……”
“和离吧,”棠袖神情淡淡,平静无波,“我不想跟你过了。”
陈樾闻言,倏地陷入沉默。
他定定看她一眼,继而垂眸,漆黑睫羽压出一片阴影,削薄的唇亦微微抿起,他侧脸弧度冷峻之极,整个人显得寡情又严肃。
这么个样子,让棠袖心下有点烦乱。
就知道摆出这副表情。
他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?
她可是特意挑他今天在家才提和离的事,他要是想装聋作哑找借口拖延……
棠袖更烦了。
连带着对那张她曾经一眼就相中的脸也越看越不顺眼,只觉没劲得很,是时候换个新鲜点的了。
男人嘛,吹了灯都一个样,真想要了就找个干净的,好用就行。
棠袖想着,神色愈发疏淡,再不见往日温情。
片刻,灯火忽然晃了下,陈樾被惊醒一般,搭在锦被上的手指蓦然抬起,紧接着又落回原位,并未试图触碰棠袖。他抬眸,盯住棠袖的脸,哑声问:“你考虑多久了?”
棠袖回神,答:“半个月。”
半月前,正是他在宫里办差,连着许多天都没能回来的时候。
陈樾说不出话了。
看他以为是他太忙才导致她想和离,棠袖乐得不作解释。
毕竟若她将真正的理由说给他听,他必然会觉得牵强,从而不肯答应和离。再者,他是锦衣卫,察言观色乃基本功,识谎对他来说轻而易举,她犯不着编瞎话让事情变得更麻烦。思及于此,棠袖干脆道:“你起来。”
陈樾起身,棠袖也坐起身,方便和他谈话。
动作间不知扯到哪里,棠袖不自觉地又蹙了蹙眉。陈樾注意到,刚要询问,她已经一手捂着腰侧坐好,另一手提着滑落的被子往身上卷。
领口下隙开少许的旖旎红痕在陈樾眼前飞快一掠就被遮住,仿佛昨晚的痴缠没发生过。棠袖满不在乎地揉了把腰,随后挺直,一脸谈正事的认真表情。
陈樾默然地看她。
她道:“既然你没有异议,那这事就这么定了。刚好你不用上值,劳烦你尽快写好和离书给我,我争取正午之前就拿着文书走。”
“……你很赶时间?”
棠袖坦然说是:“迟则生变,我想今天就去宫里请皇上过目。”
和离不算小事,兹事体大,需找长辈主持。
她跟陈樾最顶头的长辈,是皇帝。
皇帝是陈樾亲舅舅。
他们想要和离,必须得皇帝点头才行。
“我现在就让人收拾东西,你放心,不该拿的我半点不会动,”棠袖接着道,“你江夏侯府的东西,我棠府的东西,这几年哪怕是一盆花也都记录在册,我绝不会拿错。”
看棠袖不仅搬出皇帝,还连当年成亲的礼单册子都从床头暗格里翻出来,大有要跟他亲夫妻明算账之意,态度极为坚决,俨然没有任何能够回转的余地,陈樾心知这会儿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对她而言都是无用的,便应了句好。
他话音刚落,就见棠袖报以一笑。
她双肩微微放松,颇有些如释重负的味道。
陈樾眸光顿时一凝。
她在紧张。
是侯府里的谁,抑或是什么事让她感到威胁,以致于她不得不同他和离,好能离开侯府?
可家中只他和她两个主子,余下都是仆从。他母亲有长公主府,父亲身为驸马也并不与他们住一起,等闲根本管不到她身上。
难道是外面的人?
陈樾心头思绪百转千回,几乎将能怀疑的全怀疑了个遍,面上却半句没问。只看棠袖唤丫鬟流彩进来伺候,又吩咐其余人一拨去收拾东西,一拨去宫里递牌子,吩咐完扭头示意他写文书,她是铁了心今天就要把和离的事给敲定。
陈樾对此道:“不用早饭吗?”
棠袖恍然:“也对。”
再急着走人,也得先填饱肚子再说。
遂同流彩说了声,流彩立即去厨房安排早饭。待流彩回来,见陈樾仍杵在原地,完全没有去写文书的样子,流彩低眉顺眼地绕开,上前服侍棠袖起床,似乎完全没觉察出两位主子之间的奇怪氛围。
棠袖同样没觉得奇怪。
只说:“流彩,待会儿记得给侯爷磨墨。”
意思很明显,让流彩盯着陈樾写和离书。
“是,小姐。”
见流彩毫不意外,陈樾一下懂了,流彩早知她家小姐想和离。
他微微一哂。
怕是阖府上下,连棵草也早就知道了,只他一人今日才知。
果然,等棠袖去浴室沐浴,流彩没跟过去。她转到桌案前,铺平纸张,开始磨墨。
墨香氤氲,卧房里一时静得很,依稀能听到从浴室传来的水声。
“侯爷。”
不多时,新墨研毕,流彩双手捧笔,头颅微垂,态度一如既往的恭谨。
她细声催促:“请动笔。”
陈樾目光从浴室的方向移开,缓缓落在那支笔上。
他眸光深邃,似有暗芒,流彩头更低了。
然而直到棠袖沐浴完出来,陈樾也没碰那支笔。
棠袖流彩往那儿瞟了眼,见流彩束手而立,冲自己摇头,说好的文书还是半个字都没有,棠袖眯了眯眼,陈樾果然想拖延。
棠袖也不慌,一路水汽弥漫,不知名的花香渐渐掩盖了墨香,她挽着湿发在梳妆台前坐下,让流彩为她打理长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