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攀柳(154)

作者: 三语两言 阅读记录

萍萍缄默:好像是从重逢那一刻起,她就一直在攀,攀着官人相认,攀着相守。

可她不是因为他高高在上才去攀的,她攀的是她的官人,是阿湛,从来不是那高高在上的身份,那个天姓。

良久,她启唇:“我只想和他做一对寻常夫妻。”

“殿下是太子,怎么可能寻常啊?”

萍萍闻言双眼含泪看向姚书云:书云说得对,其实她也明白,也懂的,可就是控制不住,执拗地要把他当民间夫妻。

身不由己,可心也会不由己。

还是会克制不住喜欢他……

萍萍想得心疼。

目光交错,姚书云恍觉萍萍像只被蛛网粘住的蝶,扑腾翅膀却无力脱身。

她也帮不了,静默了会,只能安慰:“我懂,因为我也有喜欢的人。”

萍萍睁大眼,姚书云指放唇上:嘘……

萍萍粘紧双唇。

“你们在聊什么?”夕照回屋,煎药的炉子怕人拿走,清理完仍提回来。

姚书云不答,反问夕照:“你右手拿的什么?”

萍萍则抹了把眼,重绽笑意。

夕照放下炉子,将右手上的帕子打开,里面还是帕子:“我家娘子近日绣的手绢,托人送来的,有四、五条呢,分你们一人一条。”她先给萍萍,要给姚书云的伸手又缩手,攥着帕子讲丑话:“姚娘子,你是见过好东西的,可别笑话。”

姚书云伸手夺过夕照手上帕子,绫锦院的料子不会差,白绢右下角一簇苔花,背面一样,再看其它几条也是:“怎么都是苔花?”

“她入宫前叫苔花儿。”

“对,但我在册子上叫金苔。”

“那你入宫前叫什么?”

“我叫萍萍。”

……

仨女说了好一会话,不乏嬉笑逗趣,最后还是姚书云说:“好了好了,银照还病着,让她多休息。”

说话也消耗精力的,所以她不常说话。

这才歇了,姚书云和夕照刚退来,就瞥见院门那边,柳湛踏入,身后跟着袁内侍。

二女行礼,齐呼“殿下”。

柳湛看一眼房内,正要询问,姚书云道:“银娘子已经睡着了。”

旁边的夕照一愣,不是,不才刚刚躺下?

柳湛闻言仍往前走,姚书云见状福了福身,告辞,夕照也跟着要走远,柳湛指向夕照,用极轻的声音下令:“你留一下。”

“什么?”夕照没听清。

他怕吵醒萍萍,依旧低轻:“你留下。”

这回听明白了,夕照站定。柳湛再往前走三步,无声拉开一条门缝,床帐垂落,什么也瞧不清。他静静等了会,风掀起一角,萍萍背着身,朝里侧卧。柳湛目不转睛,床帐却即刻落下。

柳湛蹑手蹑脚关好门,同夕照轻道:“你随孤来。”

路上,虽然他已从姚拱辰和韩太医那了解过病情,依然询问夕照:“她怎么样了?好些了没?”

夕照有一答一,如实告知。

柳湛听完,沉默不语。

直走到东宫司药司,蒋望回已将出入口全部封锁,全司上下的女官、宫人扣留列阵,无一遗漏。柳湛径直坐到司药的交椅上,沉着脸吩咐夕照:“认一下,哪位是你上回请的医工。”

夕照挨个瞧过去,本来女医那张脸自觉记得清晰的,现下却生出紧张,反而模糊。

夕照在方阵里穿梭了两个来回,才拿定主意,指认那名女医。

“确定是她?”柳湛准问。

“是!”

柳湛挑了下眉毛,旋即有禁卫将那女医拖出,一路擦地,女医泣声高呼:“殿下冤枉啊,奴冤枉!”

柳湛上身靠着椅背,挑起眼皮审视,这女

医面生,竟不是司里那几位已经查清的内应。

他抬手,无需多言,自有人替太子审理,内侍禁卫轮流交替,软硬兼施,女医却始终咬定自己只是医术昏聩,误诊,绝无他人身后指示。

柳湛听了良久,缓缓起身,那审讯的禁卫旋即问:“殿下?”

“先暂收监。”柳湛丢下一句话,转身出门,禁卫则往女医嘴中塞进一枚硕核,防止她咬舌自尽。

门外,天蒙蒙亮,柳湛抬手嗅了下袍角,虽然没有亲自动手,但衣裳上仍沾了血腥味。

他沐浴更衣后,才再次去找萍萍。早晨橙红的阳光投射在院中的青石板上,夕照双手端着个木盘,正从后厨那边走来。

柳湛瞧见,快步走向夕照,同时瞥向盘中,一碗七宝素粥,一小盘玉灌肺并一碟咸菜,柳湛问:“早膳?”

夕照点头。

柳湛接过木盘:“你退下吧。”

他亲自端着早膳往萍萍门边走,单手托稳,另一只手推开房门,还未瞧见房内萍萍,就已旋起春风般的笑意。

萍萍正坐桌前,以为来的是夕照,笑抬起头:“这两天真是辛苦你了。”

见是柳湛,笑意骤敛,酒窝消失不见。

柳湛自知这辛苦不是对自己说的,柔声轻问:“好些了吗?”

萍萍不答。

柳湛滑了下喉头,一样样布菜,先摆勺托筷架,再摆瓷勺、竹箸,而后将七宝素粥放到桌上。他正端起灌肺要摆,萍萍倾身自行捧起素粥并舀勺,要喝,柳湛忙劝:“你歇着我来。”

他是打算亲自端粥给萍萍的,要他一勺一勺喂也不是不可以。

萍萍却道:“不敢接殿下递来的碗,怕又是一碗避子汤。”

柳湛噎了下,谁敢这样呛他?也就她。

能让他为了她的事一宿没睡,还巴巴地赶来受气。

柳湛凑近赔笑:“上回走的时候说下回再来看你,是孤不对,拖了这么久才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