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场小风波在两人的无知无觉中过去。
时间不到九点,离洗澡睡觉还有段时间, 傅清微把客厅留给需要私人空间的穆观主, 自己窝进了卧室,盘算自己并不丰厚的家底。
有一笔定期存在银行不能动,是保命钱。手里的活期今天花掉了一半, 兼职要结的尾款暂时到不了账,如果她想报考驾照的话,经济会有点紧张,只能暂时搁置, 等钱到位了再说。
灵管局的实习工资快发了吧?
按照合同规定的月薪,她把这笔钱攒起来, 过几个月她就能入手一辆二手车。
几号发工资来着?
她问占英, 占英没回她,连个【1】也没有, 估计是在忙。
占科长总是很忙。
十点。
傅清微出来喊穆若水去洗澡,穆若水起身垂手而立,挥了挥自己的衣袖,说:“不必。我习惯泡澡。”
傅清微:“……”
她上哪儿给她搬一座温泉来。难不成回山上洗啊?
穆若水真打算回山上。
这个地方没有她能睡的。
穆若水来到阳台,头也不回地说:“我走了。”
傅清微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有。
女人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傅清微脸颊感到一丝冰凉,她惊讶地抬手去摸,还好不是泪水——险些吓了她一跳。
她和穆观主的感情也没有深到生离死别这一步吧。
傅清微往外走了两步,脸上的寒意越来越多,原来是细雨如丝从阳台飘了进来。
下雨了。
傅清微闪过了一个念头。
穆若水和她的心思同时出现,黑发黑眼的女人身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,连及腰的青丝都浮动着雨气凝结的细珠,冰凉温润,如雾中仙。
让傅清微联想起她上一次出浴,长袍系带,腰带将束未束的样子。
傅清微和她迎面而立,几乎能感受到她肌肤沁出的水汽,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。
刚出门不远就被雨淋回来的女人脸色却有些挂不住。
方才走得多潇洒,回来得就有多狼狈。
傅清微马上说:“道长运气真好,要是走了很远再下雨,就要淋湿了。”
穆若水看了看她,方才还阴郁的脸顷刻间转了多云。
傅清微温和地笑笑,道:“等我一下,我去拿条毛巾给你擦脸。”
穆若水坐在沙发里,自年轻女人手里接过干净柔软的毛巾,细致地擦了脸和手。
雨下得还不大,她走得并不远,所以正像傅清微所说的,她没有淋湿,是一种好运气。
云开雾散,女人的脸色彻底多云转晴。
两人默契地都没有提及方才穆若水说要走的事,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。
傅清微给她倒了一杯水,在穆若水喝水的时候回了趟卧室,出来捧了几件衣服,底下是她没穿过的长袖睡衣,最上面则是一条内裤。
内裤不像内衣尺码那么严格,身材差不多的女性可以互相穿——没有说让道长穿她穿过的内裤的意思。
傅清微快把自己想得脸红了。
她把衣服放在正捧着水杯喝水的女人身边,说:“都是新的,你洗完澡以后将就先穿穿。”
“这个……”傅清微隔空点点那条黑色的三角布料,白天教她穿内衣的尴尬成倍地涌上来,支支吾吾地说,“贴身的……和古代的亵裤一样,你应该能看得懂……怎么……穿……吧?”
傅清微盯着她杯子里的水,感觉自己比她还渴,喉咙忍不住咽了咽。
穆若水:“我见过它怎么脱。”
傅清微:“?”
穆若水唇角噙着少见的笑:“没什么。”
她刚想起来上次给她“演示”怎么脱的正是傅清微本人,即使穆观主再怎么狂妄和目中无人,也不会当着她的面说出来。
傅清微却刨根究底:“道长见过谁脱?”
穆若水低头抿水,不答她的话,眼底笑意愈深。
这句话无意间在傅清微心里埋了个小小的疙瘩,她抿了抿嘴,也不说话了。
穆若水把一杯水喝完了,方道:“不必,我今夜不沐浴了,明日雨停了回山。”
“那你还下来吗?”
“自然。我说了以后住在这里。”
“白天住,晚上不住?”这算哪门子同居,顶多算作客。
傅清微脊背挺直,说:“如果道长是嫌我这里小的话,我已经问过占道长了,她会尽快安排。”
穆若水盯着她的神情,若有所思了一会儿,说:“你在生我的气?”
傅清微一怔。
“我没有。”
“就因为我不在你这里洗澡,你生气了?”
“没有,我不是。”
那就是因为别的生气了。
她一再否认,穆若水的耐心就到这里了,也懒得再去追问,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事上。
“如果我在这洗澡,你会高兴一点吗?”
“啊?”
傅清微完全不懂她,迷惑但是诚实道:“会。”
穆若水拿起手边的衣物,包括最上面的内裤,往浴室的方向走去,路过傅清微的身边脚步一顿,停下来说:“你果然生气了。”
傅清微:“……”
女人落下这句话,迤迤然走了。
徒留傅清微在原地,不敢确定地想:我生气了吗?没有吧?感觉自己的情绪一直很稳定啊。
可恶,她到底看过谁脱内裤?
穆若水第三次来到傅清微的浴室,第一次是透过水镜看的,那次反而看得最清楚。
她站在门口,把水镜里的印象和现实一一对应,回忆它们各自是怎么使用。
傅清微因为思考慢了两分钟,跟在她后面进来,边往里走边说:“我教你怎么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