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朕到底成了谁的替身(6)

作者: 苦艾加冰 阅读记录

“幸亏失去的不是这只作画的右手,不然你还怎么为朕画《万里江山图》?”

苏纭卿愣了一愣。

夜临渊霍然起身:“你的鎏金暖炉呢?手要是生了冻疮,那便要影响画卷的绘制了。”

说着,也不管苏纭卿苍白的脸色,径直奔向门口去寻暖炉了。

“……”苏纭卿看着他的背影,心中又暗了下去。

他这般担心,只是怕自己的手有事,影响为他作画。

自己摔伤的明明是脚裸,他却根本没有问一句,也没有看一眼,甚至没有对断掉的左手多关怀一句。

自己在他眼里的价值,便只是绘画的工具,再无其他。

夜临渊在门口寻到鎏金暖炉,又站了一会,稳定自己的情绪。

方才他见到苏纭卿的假肢,心里莫名的心疼这看上去有点呆傻的小画师。他当初是怎么失去左手的?该有多痛啊?万一弄不好连右手也失去了,身为画师的他该是多么悲惨?

他本想问问苏纭卿是怎么回事,但始终不忍心去戳他的伤心事,只好按捺住自己,但心里却揪着疼。

他一向爱才若命,最不愿见到世间的能人志士遭到埋没和打击,对苏纭卿也是同样。

但又好像不太一样。

那种若有若无的心疼和怜惜,对他人是没有的。

为什么呢?他总觉得,对他有些熟悉,熟悉到足以令他心生柔软。

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身回到内室,重新将暖炉稳稳塞到苏纭卿怀里。

“抱好了。”他严苛的语气有些像吓唬小孩子。在他的眼里,苏纭卿呆呆的,不爱说话,又不懂礼仪尊卑、不通人情世故,本就很像那种文静但内心戏特别多的小孩。

塞完暖炉还不算放心,又摸了摸苏纭卿的手,确认是温暖的。

苏纭卿见他如此慎重,心中又甜蜜又酸涩,矛盾重重,脱口问道:

“我的手便如此重要?”

夜临渊颇为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:“那是自然。你是朕千挑万选出来的《万里江山图》的主笔画师,你这只手能画出那般令人叹为观止的画,说是千金难求也不为过!”

苏纭卿不吭声,又听见他好奇的问道:“当时在囚室里,你为何不愿当着朕的面作画,非要等朕离开才下笔?你的画技里到底有什么玄机,如此神秘?”

“……”苏纭卿无以言对。他怎能告诉夜临渊,自己其实当时处在“失魂”的状态中,一笔也无法落下。而晕倒之后,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画出了那样一副生动完美的画。

大概,是有神明见他苦思夜临渊这么久,特来相助吧。

夜临渊见他不说话,也不强求,又道:“罢了。你的脚怎么样了,给朕瞧瞧。”

苏纭卿心里一暖:原来他注意到自己脚受伤了。

一高兴,却又拘谨起来,默默的把脚往里收:“没事。”

“给朕看!”夜临渊明明记得他当时摔得不轻,看一下怎么了,他怎么就这么别扭呢?

一边强硬的将他的脚拉过来,脱下了鞋袜。只见脚裸处已经青紫了一大块,苏纭卿本来皮肤就白,越发衬得触目惊心。

“都肿成这样了,也不吭一声!”夜临渊恼火的训斥道,一面取来房中的伤药,“啪”的丢给他。

“赶紧涂上。”口气不容回绝。

“哦。”苏纭卿接过去,但那御用的药瓶密闭性很好,瓶盖很紧,他左手又是假肢不方便着力,使出全身力气,竟然拧不开!

“……”苏纭卿不信邪,又试了一次,瓶盖还是纹丝不动。

他无助的四下张望,想找什么东西撬开药瓶,一旁的夜临渊斜眼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样子,不耐的“啧”了一声,一手夺过去,轻松拧开药瓶。

“脚伸过来。”他带着几分恼火命令道。

“不用了……”苏纭卿细声推辞,夜临渊却懒得与他多说,直接将他的脚拉了过去,懒懒的开始上药。

“……”苏纭卿一个字也讲不出来,心里却偷偷开心。

曾几何时,夜临渊也是这般紧张他的。一点小伤小痛就会气势汹汹的兴师问罪,实际上满心满眼都是关切,手上更是不动声色的护着自己。

虽然现在夜临渊不记得他了,但他觉得,他的阿渊还是以前那个阿渊。

却听到夜临渊的下一句立刻峰回路转:

“你脚都这样了,误了明日去画院任职作画,该当何罪?”

第4章

“……”苏纭卿一滞,固执的轻声道:“绝不耽误。”

“最好是。”夜临渊不置可否的丢下几字,便懒得说话了。

苏纭卿心里梗得慌:他难得体贴,竟然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画画!

只是,不管怎么说,他现在星目低垂、浓眉微皱,一丝不苟的在为自己上药,这画面十分美好,并且是苏纭卿贪恋已久的。

他不愿再去计较夜临渊心疼自己的目的。是什么目的重要吗?难道还能比他此时此刻的温柔更重要?

他偷偷侧目打量夜临渊俊美的侧颜,夜临渊五官深邃,眉眼更是锐利如刀锋,气势十足。但他右眼下有颗小小的红色泪痣,给他的容貌减了几分锐气、添了几分柔和。

苏纭卿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摸那颗小小的泪痣——他曾经抚摸过很多次,还记得那轻微的凸起感,以及每次抚上它时夜临渊看自己的眼神。

沉醉又迷恋,无法自控。

为什么现在一切都变了?他忘了自己,两人之间形同陌路。

鬼使神差的,苏纭卿轻轻喊出二字:“阿渊……”

夜临渊本来在专心致志的替他上药,听到这二字,周身微微一震,停下了手里的动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