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神君错当替身后(61)+番外
仙使是最不需要辞旧迎新的人。
他日复一日地生活在这里,无冬历夏,没有一点变化,也不可以有一点变化。
这样想着,穗岁就握住了仙使的手:“没关系,以前没有的,我都替你补回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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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睡着了吗?”
“嗯,”穗岁点头,“我看着他睡的。”
那药她已经换了好几贴方子,这一贴最为管用,可以让仙使入夜以后咳得不那么厉害,能有整夜的好眠。
睡得好了,他近日气色都好了许多。
“那药我放得比昨日更多一些,睡到辰时不成问题。”穗岁有些担忧地往院门外看了一眼,“只希望村中不要有突发事宜,若被人发现我不在屋内……算了,不说了,坏事总是越说越容易灵验。”
“用不了多久的。”姜林晖说,“我们现在出发,子时前就能赶回。”
几日前穗岁拜托姜林晖打听李家父子如今身在何处,做的是什么工,是否有什么把柄在工头甚至是郡守和州牧手上,好早做打算。
若是之后能将他们在外的一切踪迹抹灭干净,把人带回来,或是送去一个无人知道身份的新地方就好了。
可是姜林晖按照穗岁所言寻到那位李家父子后,却并未所动,只是第二日半夜回到渔村,对穗岁说:“你可愿亲自去看看他们在外的生活?或许届时你的决定会有所改变。”
彼时穗岁满心扑在如何让仙使睡得更加安慰一些上,只当这件事哪怕交由姜林晖这样身份的神官而言都有些强人所难,并未多加思索。
如今细细想来,他当时答应得那般爽快,说明在姜林晖看来这原是个不在话下的委托,那么问题大约是出在那李家兄弟二人身上。
确认一切准备妥当后,姜林晖把神农尺递给穗岁,示意她握着神器的另一端,就施了瞬移的法术。
呼吸之间,二人落在一个十分气派的庭院中,穗岁站稳脚步后松开神农尺,下意识地四下张望,试图寻找一个藏身之处。
“旁人见不到你,我施了法术。”
穗岁不禁挑眉,她失去灵力有一阵子,竟然已经忘了他们可以隐身这件事。连仙使都看不破姜林晖的结界,人界寻常仙人自然是不能发现他们踪迹的。
“这院子……好生气派。”于是穗岁大大方方地打量起身处的庭院来,“这是哪里?”
“是李芙父亲,李向阳的屋子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穗岁惊呼。
这怎么可能!
按照李嫂与李芙的说法,他们李家兄弟二人不过在寻常工地上做工,哪里缺人就去哪里,总归是些卖力气的差事,大差不离。
虽然按时寄钱回家,但每次数额都不多,将将够李嫂与小芙两人生活,说剩余的都寄存在钱庄里,等着收利息,过些年一同带回村子来。
这得多少利息,才能盖下如此气势的宅子?
连廊下悬挂着精致的灯笼,四处皆是考究的庭院石与修剪齐整的景观松——穗岁不曾亲眼见过这样气派的装饰,却也明白这讲究与气派背后,需要多少真金白银才能堆出这么些名堂来。
“若是不信,你随我来。”
第35章 请神君大人在仙使发现之前杀了我。
姜林晖轻叹一口气, 引着穗岁往屋内走去,边走边说:“李氏兄弟二人确实一开始是在码头上做苦力活的,只是二人不知怎么得了一孤寡船主的赏识, 被认做干儿子,从此做上了航运的活计。”
没过两年,船主因病逝世, 把全家的财产交给了兄弟二人, 原本他们也不是愚笨之材, 两年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, 将生意操持得像模像样。
与兄长李向霁相比,李向阳做事更加圆滑,经商的脑子虽不如兄长那么活络, 可说起场面话来是无人能敌的。二人略一合计就给李向阳捐了个芝麻小官, 从此官商勾结,如今在南方佢河航道上也算是有脸有面的人物。
买下这样的院子对他们来说早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,他们甚至在佢河沿路几个重要的港口城郊都置办了房产。
穗岁默不作声地听着,心却越沉越低。
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, 凭空掉下块喂到他们嘴边的肉呢?
她原本以为李家兄弟是被迫远离家乡与仙使的庇佑,不得不外出做工的。如今看来, 是有人故意在他们前路扔下了碎金, 一路引着他们兴高采烈地往深渊跌落。
姜林晖带着穗岁往前又绕过了两个庭院, 才听见人声。
“哥, 你前日托于我的那两抬水丝都交给税吏了, 一切安排妥当。但只一点, 账目千万别出差错, 原目得好好寻地方藏着, 切莫走了何家的老路。”
“你哥我多精于此道, 怎可能做那种阴沟里翻船的差错。何家船业做得再大,却也没有一个自家兄弟在官场里操持着,怎么能和你我相提并论?”
李向阳听了正欲大笑,可才发出一丝响声,立刻做贼心虚地收了声,努力压制住得意之情:“那是,只要我们兄弟二人齐心协力,佢河沿途都是我们的天下。”
“那可不。”李向霁对着弟弟举了举杯,“我们再也不用再被那个又小又破旧的渔村束缚,在仙使的座台下摆尾以求一个安宁的生活了。”
穗岁的嘴不自觉地抿得很紧,双手亦是攥成拳,恨不得冲出结界,上去给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人一顿暴揍,好叫他们醒醒神。
“唉哥,要说我那嫂子你还是休了得了,快一年了肚子还没个动静,你那小妾瞿氏虽然也是个不争气的,好歹两年里生下了两个女娃。这生不出来的女人留着她做什么?改明儿我再给你船上送两个有福相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