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神君错当替身后(62)+番外
“还不是看她性子好,虽然相貌平平,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女儿,生活起居上给我安排得那叫一个熨帖,也算有她自己的妙处。不过你说得不错,门户再高,生不出儿子也是德行有亏,哥哥就等着向阳安排了!”
“哈哈……”
李家兄弟二人从“正事”的话题脱身,立刻满堂吹起了荒唐话,穗岁却在这入不了耳的污言秽语中慢慢平静下来——这样的男子,她原来见得多了,根本不值得为之生气。
她一开始听李向阳提起“嫂子”,还以为说的是李嫂,立刻竖起耳朵去听,很快便意识到这兄弟二人早就在城里另有家室。
怕是早就不记得慎海边渔村里还有日夜思念他们的至亲了。
抛妻弃子,死不足惜。
穗岁的眼中燃起熊熊怒火,手不由握上了腰间匕首的刀柄。
姜林晖瞥了一眼她的动作,皱了皱眉:“你要杀了他们吗?”
“如果我说是,你要拦我吗?”她前一刻脸上满是杀气,此刻开口,却是十分平静的声音,“神君觉得他们不该死吗?”
姜林晖默然,只看着她摇了摇头。
李家兄弟瞒着人在此处私聚,因此屋内光线昏暗,穗岁看不清姜林晖眼神中暗藏的情绪,不知他那摇头回答的哪个问题,也不知他此刻心中是觉得她太过心狠手辣,还是感慨她冲动鲁莽。
“我没打算这样杀了他们。”穗岁冷笑一声,“死是个多简单的事啊,哪里需要我来动手。李向阳能官运亨通,全仰仗于有个八字地支相生的女儿,小芙若是顺利被带走,他便彻底失去了作用,可若是小芙抵死不从,无需我出手,有的是人从他身上划拉口子来讨些代价。”
只要她能暗中周转,将李芙藏好,不让她被当做贡品上交给符行霈,同时把此事嫁祸给李向阳,那么差使便会认为是他为了女儿从中作梗,自会向他发难。
穗岁也是个从酷刑下走过多回的人,她才不想看李向阳死得那么干脆,让他被那些差使盯上,远比死在她手上痛苦一百倍。
毕竟论起折磨人的手段,她自认比不上这些纯血的人族。
至于李向霁……借了侄女的光飞黄腾达,却对女人没有半点尊重之情。发妻说抛就抛,半点没想过李嫂那样一个温柔娴静的村妇,离了丈夫后半生还有何依仗。
那么看不上女人,就做个女人吧。
“你有刀吗?”她拧着眉问。
“什么?”姜林晖虽然不解,手间青光一闪,还是幻了把匕首放在穗岁伸出的掌心里。
“谢谢。”她赔笑道,“就不还你了,怕你等下嫌脏。”
“……?”
一炷香后,穗岁随手把沾满鲜血的匕首往巷子的一角扔去,然后轻声唤住街边流浪的黄狗,将另一只手上血肉模糊的一团东西抛了过去,随后厌恶地把血往墙上抹了抹。
刚抹上去,似乎这才想起来身边有个人,于是回头对瞠目结舌、呆成一座雕像的姜林晖莞尔:“神君有什么术法能给我净个手吗?”
姜林晖:“有,你等着。”
他仿佛失去了自我的意识,见证了方才发生的一切后,别说是施法洗个手了,只怕不管穗岁现在提出什么样苛刻的要求,他都会立刻应下。
姜林晖也算是个活了一千多岁的神了,自认为什么场面没见过,却真的不敢再仔细回想刚才看见的景象。
怎么会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女,前脚扮作娇弱可怜的模样把人引到巷子里,后脚确认好四下无人后,掏出匕首,干脆利索地挥下……挥下一个男子的命……命根子?
“他会死吗?”穗岁满意地看了看自己干净的手与不见血迹的衣摆,双手交错置于身前,头往躺在地上失去意识的李向霁偏了偏,问道。
“不……不会。”姜林晖那儒雅的外表都端不下去,开口就结巴了一下,“我帮他把血止住了。”
“嗯,谢谢你。”穗岁十分乖巧的模样,完全不像是方才做了这样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。
她往巷外走了两步,没听见姜林晖的动静,就回头去看。姜林晖也转过身来,不再背着光,于是穗岁就看清他脸上古怪的表情,不由轻笑:“神君大人这是怕了我吗?”
少女沐浴在月光之下,神情十分坦然,配上她那无可挑剔的容貌,当真是一幅岁月静好,勾人神魂的绝美景致,完全让人没法联想到她刚才做了些什么。
——如果她未来得及放下的衣袖下那双洁白纤细的手,不抖动得那么明显的话。
她的神情不似害怕,又缘何颤栗呢?
姜林晖心想,鲛魔嗜血暴戾,也不知禾山的神骨能将穗岁的血脉压制到什么程度。难不成她在为自己狼戾不仁的作为而感到兴奋?
“抱歉,”穗岁直言不讳,“我也算半个鲛魔,看见这种场面,气血难免有些躁动。”
姜林晖眉宇下压:“你……禾山他……”可话到了嘴边,他又拼不好措辞。
穗岁倒是听懂了他声音中暗藏着的担忧和警惕,眸中神采顿时暗了下来。
半晌,她才恹恹地回答:“他自然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。不过神君大人不必担忧我嗜杀成性,禾山费了这么多功夫送我出孽海,我怎敢辜负。只要他在一日,我的鲛魔血脉就不会有吞噬理智的那一天。”
说完这话,穗岁抬眸对姜林晖弯了弯眉眼。
她提起禾山的时候,本就悦耳的声音又软了三分,可这番情真意切的明誓,却让姜林晖心里一凉。
穗岁所说的一切,都是建立在禾山还在的基础上的。但仙使不是禾山这件事情迟早会暴露,等到那时,穗岁将会如何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