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尽管如此,也仍旧能看清上面人物的模样。特别是那对特别的,像是白银融化后般耀眼的眼睛。
像是狼一样的眼睛,带着愤怒也尖锐,如同宁折不弯的刀。
“很漂亮吧?也和我很像吧?长大的玛丽娜,是相当了不起的人物,她足足杀了五个研究员才被击毙,拖足了垫背一起走。”尼昂的语气很是骄傲。
像是对幼狼成功狩猎而感到满意的成狼。
“嗯……”军曹点头。
小概率的奇迹并没有发生。
反而是他们过去一同认为的那个答案成为了事实。
不知道该不该说失望,至少军曹叹了一口气。
他看着面前的青年,平静扯开话题:
“那么,你之后有什么打算?”
“首先当然是给小玛丽娜找个漂亮的、阳光明媚的安眠地,然后……嗯,你说大姐头会愿意收留我吗?”
“我们可以给你写一份介绍下,你可以拿着去莫斯科,问问我们本部缺不缺人,但分部——你就别想了。”
“真小气。”
“这不是小不小气的问题。”军曹沉默了一会,才严肃死板地继续道:“你知道我们分部很特殊,一般不会招外人——当然,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,比如总部特地指派新人过来,我们也没法拒绝。”
“可你们总部也不会无视大姐头的意见吧?大姐头不愿意,他们也不可能强派,所以还是算了,我可不想再追随一个不熟悉的首领。”
“你以前不是独行侠吗?怎么,这几年在那个组织呆习惯了,不适应一个人打拼的日子了?”
“大概?”尼昂亲昵道,“毕竟我也到年纪了,我这个岁数的雇佣兵,身体状况注定开始走下坡,想找个靠山弥补一**能上的缺陷也不稀奇吧?”
军曹看了他一会,肯定他只是随口说说。
事实也的确如此。
如果尼昂现在只有十来岁,或许还会因为憧憬而反复纠缠巴拉莱卡要求加入其中,但现在——早已成熟独立的雇佣兵,已经不再会被憧憬的冲动所驱使,也不再需要什么靠山及同伴。
准确来说,在二十岁出头的那年,如果不是因为想要借助黑衣组织的情报网去寻找玛丽娜,尼昂也不会接受组织的入伙邀请。
那个时候的他就已经喜欢上了独来独往的生涯。
双方不再交谈,尼昂直接睡了一觉。
睡醒之后,这架直升机刚好抵达安全点降落。他们换乘了汽车,又换乘了潜艇,随后按照约定,莫斯科旅馆将尼昂送往了犯罪都市罗阿那普拉,并就此分道扬镳。
尼昂熟门熟路的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安全屋,并在养伤的过程中,寻找世界各地风景最好的土地。
他要把他的小玛丽娜埋葬在最好的地方。
忽然。
“啊——”
尼昂叼着烟,睁大眼睛,自言自语:
“哎呀,我把我的狗忘记了。”
他说的是吉诺瓦。
那只忠诚的,聪慧的,因为太过黏人而被尼昂以“避免影响计划”为由,亲自打断腿的可怜狼犬。
组织没有覆灭前,应该是还在宠物医院治疗。
至于现在……
尼昂撑着脸,薄情地自语:
“不知道等风头过后去接它,它还在不在原地。”
“大概是不在了吧?”
“真可怜。”
这就是愚忠者的末路。
雇佣兵可惜地想,多少挤出了一丝感情。
笨狗。
当初乖乖呆在那个愿意领养它的普通人家里,不要连续越狱,不要缠我、找我、非得跟着我……
就不会有今天了。
可怜。
可惜。 。
不久前,另一头,组织BOSS死亡的同一时间。
单方面结束了交易的黑礁商会,正开着伤痕累累的快艇,原路返回罗阿那普拉。
准确来说,他们也不是“原路返回”,毕竟他们得避开在海域内巡逻的海警,因此不可避免绕了一段路。
……而也正是绕的这一段路,让他们在海面上捞起了一个濒死的重伤男人。
“尸体?”
“不……他好像没死?”
“哈?怎么可能,看他胸口的伤,心脏都穿了。”
快艇上的两人发生了争吵,他们围绕“那家伙死没死”,设了一个赌局。
然后把男人捞了上来。
……被捞上来的男人,个子很高,有一头极长的银发,还穿着一身黑衣,手上满是枪茧,一看就不是什么良民。
可惜船上的人不在乎,他们只顾着确认赌注胜负。其中一人迫不及待去检查对方的气息——虽然体温冷得不行,但男人的确还有非常微弱的脉搏。
以枪法闻名绝不可能看错伤势的莱薇难以置信:“这家伙不是心脏被打穿了吗?怎么可能还活着啊!”
船长达奇闻讯而来,也很稀奇,他蹲下来检查了一下,很快就明白了原因:
“嚯,天生镜面右位心,还真是天选的保命体质,尽管如此,在这种失血状况下坠海还能撑到被捞上来,说是命大都还远远不够,得用强运来形容了。”
“嘁。”赌输了的那个——满脸不爽的莱薇一边掏钱一边恶意满满地嘟囔:“我可不记得我们是什么海难搜救员,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收刮一下,再直接把人踹回水里去算了。”
“这样不好吧……”赌赢的另一人接过钱,委婉说道。
“有什么不好,这种伤势,我们难不成还得浪费资源去救?万一救不活,谁买单?”莱薇撇过脸:“又不是和以前在海里捞起巴拉莱卡大姐头那样,哪怕没救活也有她忠心耿耿的战友愿意花钱买回她的遗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