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回落魄皇子登基前(80)
马车驶过嘈杂的街巷,偶尔飘进只字片语。褚卫怜听到他们说大火,又说这是天怒、天意,可见储君受封不祥,天降异灾。
她突然思及不久前,小道士就提过大皇子要出手,大皇子已经杀了皇城北门、西门的守将,全换了他自己的人。那么今夜,这场火也是大皇子放的?
不多久,夏侯瑨必能追查到,大皇子也将露馅......他如此行事,姑母不会放过他,眼下最得做的,应该乘胜追击......褚卫怜突然扭头看夏侯尉:“凭大皇子那不中用的草包,能把事做好,恐怕做之前就已有破绽了。他能在今夜成功纵火,是不是有你助力?”
夏侯尉不语,算是默认。
纵火,下一步就是逼宫造反。虽知道大皇子不会成,褚卫怜却还是心烦。
今夜城门大乱,被一支支羽林卫封死,良夜过后,官兵们挨家挨户搜查刺客。夏侯尉没有出城,而是用着假照身帖,带褚卫怜进一家客栈借宿。
直直熬了两日,街上官兵也少了,声称抓到刺客,夏侯尉才带她出城。
临出城前,褚卫怜在客栈收拾包袱。
上回买的芸豆卷还剩一些,她拈了来吃。
吃到第二块时,她突然咬到硬物。
禇卫怜左右看看,屋里确没有人,她又朝窗外望,夏侯尉正在牵马等她,暗卫们把这家客栈围得密不透风。
她飞快取下硬物,是一卷纸。打开了,赫然是禇允恭的字迹。只见上头寥寥写道:
姑母有令,夏侯尉必得杀,我已知他要撤离,带你离京,且不再回深山。
他去的地方暂且不知,但会经过抚州,你想办法把他引至雒江。为兄已埋杀手,蛰伏待之。
禇卫怜蹙眉看完,立马将纸撕碎了下咽。
抚州......出了京城往西走,会到达抚州。这条路,从前她也走过一次,那时林夫人带着她与禇卫敏,回娘家祖籍省亲。
雒江,她也见过,那是极其广阔的大江,烟波浩渺。
大哥是要在雒江杀他吗?
早已埋下杀手,一旦逼至雒江,就是死无退路。
禇卫怜垂下眼眸,心里不知何种滋味。
能成吗?
以前,她也想过要夏侯尉死,后来她实在做不下,做不到刽子手的地步。今日,换作姑母要杀他,大哥要杀他,他们要她去做帮凶,她又能否下得了手呢?
禇卫怜正在思量,窗外飘来夏侯尉的催促。未免生疑,她只得飞快收拾了包袱下去。
上了马车,不久后,也安然通过城门。
夏侯尉果然没带她回山,而是选了条向西走的路。
禇卫怜问他要去哪里,他并不答,只微笑抚摸她的脸:“表姐,自然是去个你人生地不熟的地儿,那可没有你的亲族,远近都是山,你跑也跑不了。”
禇卫怜光想便觉得可怕。她厌恶拍开夏侯尉的手,“你带我去那地方做甚?你不是说,要让我做皇后吗?”
“是啊,可这两回事并不相悖。我先把你关着,以防你再耍心眼坏我大计。等我事成了,自然会接你回来......”
他笑着、笑着,又去吻她的唇。
禇卫怜虽皱眉,这回却没推开,任由他抱着她的腰抵上软枕。马车飞快行驶,驶过覆雪的田野,江流,冷冽的风吹开小半截窗帷,尤见一隅风光。
禇卫怜有些气喘,脑袋里不过涌过哥哥的话。
杀了他,他必要死......
杀了他,杀了他,她的耳边不断有回声,起先是她的,后来变成了哥哥、姑母的声音,再后来,竟是禇氏一族站到她身后,同声同气:杀了他,杀了他。
禇卫怜闭上眼眸,感受他的吻渐渐深入。突然,她被捏住下颚,被迫松了唇齿。夏侯尉望了她的眼眸一会儿,又重新深重吻入,扫过她的尖牙利齿,最后在舌尖轻轻勾缠......末了,他从她的唇齿分开,微'喘着,又把头埋进她颈窝。
“表姐...我想要你,你给我好么?”
见她冷着脸不答,夏侯尉只好从颈窝出来,把人拉起来。方才交吻太过情切,不慎弄散了衣襟,夏侯尉觑着眼色,小心替她整理。
整理好,又重新把人抱入怀里。他阖着眼轻声说:“我不是前世那个人,我不是他。我此生潦草,入世以来孑然一人,你带我回家好吗,回到我们的家。”
“从今以后,我们会有一个家,还会有自己的骨血......”他默念着展望,突然睁眼,紧紧抓住她的手:“到底要怎样,你才不会抛下我?”
“你不是最喜欢折辱我么,我给你折辱啊,只消你情愿,我们做夫妻,想如何便如何来!”
禇卫怜还是不搭理,轻轻扭过头。
夏侯尉又强行掰过她的脸,狭目微眯,逼视着:“你说你要再嫁,难道夏侯瑨会给你打?好,即便你找了个能给打的,他也难保不会恨你!”
“你就不会恨我?”
禇卫怜翻白眼,默默鄙夷,“你先前还说,恨到想我死。这可是你自个儿说过的话。”
说完禇卫怜就后悔了,与夏侯尉说这么多做甚?她现在可不烦他?
兄长要他死,姑母也要他死,甚至她都想,他死了才好。前世便是他登基后弄垮了禇氏,只有他死,她、姑母,包括禇氏的每一人才有盼头。
可是,禇卫怜又想到他方才剖心剖肝,凄惨地与她诉苦,就像无家可归的乞儿。他还说,他能给她折辱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