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天下战乱起,那些寻常百姓,又该如何?
生在乱世,太苦了。
“如意。”
这时,公冶皓温和的声音响起,瞬间拉回了她的神志。
阮荣安下意识回头,未语先笑,唤了声,“先生。”
瞧见眼前人,她眸子一亮。
有先生在,应该不会有那一天吧。
刚刚瞧见她似有些落寞,适逢上元佳节,家家户户成群结伴出游,公冶皓以为她是想起了那些亲人,正想安慰,没想到就见她莫名就高兴起来。
不由的,他也开心起来。
“喜欢吗?”公冶皓一伸手,跟在身后的高程立即递上一盏八角琉璃宫灯,黑漆做底,奇就奇在,琉璃上用玉石珠宝配以金银镶嵌而成的花瓶。
八面琉璃,就是八瓶不同的花,梅兰菊竹,荷花牡丹。阮荣安打眼一瞧,就喜欢上了,眼睛又是一亮。
“这手艺可真是太巧了,我竟没见过。”阮荣安高高兴兴的接过来,新奇的道。
没见过,才是最让她欢喜的。
这意味着别人没有,只有她有。
“是南边沿海的手艺,还没传过来。”公冶皓知道阮荣安喜欢这些,特意吩咐了人搜集来的。
“真是好看。”
“你喜欢回头让他们给你打一套家具。”公冶皓笑道。
第一次见他就觉得,这手艺若是用在屏风上,定然不错。只是但一个屏风未免不配套,还是成套的用最好。
阮荣安略想了想,就很是赞同的点起了头。
上元节天子会登临凤凰门说话,昭示与民同乐。届时勋贵朝臣们也会陪同在侧。
当今也不例外,虽然昏庸,但在这大节日里也不会胡来。只是他素来都是更惦记着后宫的美人饮乐,所以寥寥几句话后,就结束了。
朝臣们随之散去。
百姓们显然并不在意高高在上的帝王是否亲民,转而开开心心的开始度过这盛大的节日。
最受瞩目的,理所当然是捧玉台。
王瑞君早就和阮荣安说好了,要她赴席,她也应允了。
既是夺席文会,自然要有主持之人,每次人数不一,今年有三人,其一自然是永乐长公主,其二是公冶皓,其三则是内阁的一位大学士。
三人端坐上首,阮荣安的席位设在公冶皓之下,挨着的距离很近。
随着清越的钟磬之声响起,周围渐渐安静下来。
文人之争,堪比刀剑,不过是唇枪舌剑,伤的是心神思绪。
有得意者,自然也有失魂落魄者。
阮荣安算不上多么有才,但也是通读经典的,她尤爱史记,每每透过那三两页字迹探寻前人的生平,她都会自省。
只是要用在着夺席文会上,未免就有些不足了,好在身边还有个公冶皓,不懂了她就去问,公冶皓也不嫌烦,一一回答,一时间她倒是看的津津有味。
“这文人骂起人来,还真是有意思。”她笑盈盈低声道。
公冶皓一笑。
“有道是白首穷经,大多数文人一辈子都钻研在这经典之中,只盼着从字里行间里找出新意来,只是一句话,在十个人眼中,就有十种意思。”
公冶皓少时读书,师从大儒门下,却并不赞同这些死读书,一辈子都钻研经典之人做官。
会读书的人,不一定会做官。这些年,他任用的也多是实物之人,至于那些只会读书,不通庶务的人,大多都被他扔到一些清闲的衙门了。
阮荣安十分赞同。
两人絮絮低语,公冶皓虽然分心,可在开口之时,却言之有物,让人信服,便是其中几个见他分心与阮荣安说话,暗叹难过美人关的人,也不由赞叹,心道不愧是多智近妖的公冶丞相。
忙碌许久,十八席位悉数选出,夺席文会结束。
永乐长公主早就备好了宴饮,邀请众人赴宴,公冶皓与阮荣安携手推辞。
“芝姨,我早就与先生说好了,要去逛灯会的。”阮荣安笑盈盈。
王瑞君扫过两人,其实在一看开始知道这门亲事的时候,她并不赞成,公冶皓的身体实在太差,她不想阮荣安之后伤心。
可谁知在叫了阮荣安去劝说时,她却反倒被阮荣安说服了。
人生苦短,及时行乐。
她如此,又如何好去劝说如意呢。
见着阮荣安眉眼含笑,恣意不减,甚至更加欢快,而公冶皓随时一贯的从容自若,可瞧着心神大半都在她身上,那般在意,只要有心都能分辨出来。
王瑞君心中快慰,便也没有多说,只让两人去了。
灯会上人实在是多,阮荣安高高兴兴的拿着她的灯笼,不知招来了多少艳羡的目光。
她自幼就习惯了这种目光,早已经不为所动,可今日却格外的高兴,因为这灯笼是公冶皓的心意。
“好了,我们回去吧。”
阮荣安格外张扬的展示了一圈自己的灯笼,便拉着公冶皓笑着道。
灯会上人多,她的声音便也就大了些,灵动又欢快。
“不多逛逛?”
公冶皓束手陪在阮荣安身侧,闻言笑道。一路行来,虽然阮荣安走的不快,但他还是有些累了,呼吸有些急,苍白的面上微红。
阮荣安摇头,将灯笼递给一月,虽然巧匠做的时候特意做的轻巧,但用料扎实,还是有些沉的,她撑了一会儿,竟也有些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