护卫上前协商一番后,一行人就地扎营。
阮荣安轻轻挑起帘子,远远看去一眼。
是一行行商模样的人,约莫几十人,瞧着形容粗陋,紧紧护着几辆马车,一边防备的看着他们这边。
她打量了一眼,很快收回目光。
大概是被昨天郑宁的话影响到了,她现在路上遇见的人就总不由的提防,但大多也只是寻常人,寻常事,倒显得她过于紧张了。
车队带了厨子,护卫们清出一片地方后,厨子们就开始忙碌起来。
旁边营地里的人似乎终于确定这边的人没有坏心,也开始准备午膳,从林子里捡的柴火被点燃,炊烟袅袅起,顺着风飘到公冶家车队这边。
“不对。”一月警惕道。
阮荣安本来正懒洋洋的靠坐在软枕上,看着话本子,闻言立即坐正,正要问怎么了,外面护卫已经发难。
“拿下他们。”有人厉喝。
是公冶家的护卫统领,阮荣安记得他叫高程。
“你们做什么?!”
“瞧着是富贵人家,竟要谋财害命不成?”
这些人口音有些别扭,明显不是京都的人,自然也不是她们这边的。
说话间,刀剑声起,阮荣安一把掀开车帘,就见外面两伙人已经战成了一团,另一边树林中,树影摇曳,喊杀声迅速逼近,分明是有人埋伏在那里。
“怎么回事?”她低声问,面上的笑容淡下,总是波光流转的眸冷冷的,平添一股冬日肃杀之感。
“这烟的气味不对,里面掺了迷药。”
一月立即道,说话间从腰间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瓶打开,辛辣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。
“姑娘,嗅闻。”
阮荣安下意识屏息,闻言才轻轻嗅了嗅。
她看着外面的战局,自家车队的护卫都用巾子掩住了口鼻,还有的也在吃药,显然是早有准备,但猝不及防之下动作间难免有些仓促。
“你这个药能用吗?”
阮荣安问。
“奴婢早有准备。”一月笑了笑,随手在旁边的暗匣一模,就取出好几瓶,然后甩手砸了出去。
“解迷药的,嗅闻。”她扬声说。
辛辣的味道迅速扩散开,原本有几个中了药的正有些昏沉,闻到这股味道精神一震,立即打起了精神。
外面的人虽不少,但看着没什么章法,根本不是这边人的对手,分明是节节败退的模样,但却一直在朝着公冶皓的马车那边冲。
阮荣安看着,确定那些人的目标是公冶皓的马车而非自己,细眉微微一皱,随手一翻从榻下取出剑来,掀开帘子下了马车,带着丫鬟匆匆到了公冶皓的马车上。
有护卫一直牢牢守在马车左右,见到她来了,稍稍迟疑,到底没说什么。
没有发现这点细节,阮荣安直接钻进马车,有些担忧的抬头看向车中人,却见公冶皓微微皱眉,略有薄怒般看着她。
“胡闹!”他斥了声。
“不好好在马车上待着,跑过来做什么。”意识到自己失态,他迅速和缓下了语气,但还是有些紧绷。
忽然被斥责让阮荣安有些不高兴,她细眉一拧,正要说话,就见公冶皓抬手捂住胸口,急急的喘起了气。
她惊了一下,下意识伸手,略有些迟疑后顿在那里,后知后觉的意识到,略有些昏暗的马车内,眼前人的肌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。
这个样子她见过,公冶皓发病时就是如此。
“你怎么啦?”阮荣安急切的问。
公冶皓勉强摆了摆手,示意自己没事。
“家主!”外面候着的仆役进来,有些慌乱的叫。
阮荣安一个眼神,一月上前匆匆为公冶皓把脉。
“相爷应该是刚才心绪不宁,太过紧绷,导致胸闷气短,这才如此。”一月低声解释,说话间低语一句冒犯,手指接连点过几个穴位。
闷涨的胸腔慢慢透过了气,公冶皓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。
公冶皓刚才是亲眼看着阮荣安下了马车一路溜过来的,外面那么多的人,刀剑无眼,她真是胆大包天,竟就这么跑过来了。
刺客没能让他如何,倒是阮荣安让他心惊胆战。
“我没事。”抬眼对上阮荣安满是担忧的眼,公冶皓喘着气低语。
阮荣安小小的吸了口气,笑了笑,说,“没事就好。”
终于松了口气,她这会儿既是庆幸,又有点不是滋味。
所谓紧绷说到底是因为担心她,一想到公冶皓差点为此发了病,阮荣安甚至还有点后怕。
她哪里还有什么脾气。
“下次不许这么冒险。”
公冶皓不放心,继续叮嘱。
“…知道了。”阮荣安咽下反驳的话,闷闷的低声应道。
“太危险了。”看她这样,公冶皓又有些心疼,无奈的叹气。
“有一月在,我不会有事的。”
“而且护卫们合到一处更妥当。”
阮荣安解释说,表示她不是纯粹胡来。
公冶皓何尝不知阮荣安不是胡闹的性子,可他就是担心。
他有许多话想说,却又担心开了口会让自己那些极力隐藏的心思一同溜出去,只好忍住。
马车内一时有些安静。
阮荣安还是有些生气,不想理他了,索性直接看向外面。
她和公冶皓身边都留了人守护,只是刚刚因为两人在不同的马车上,所以也两相分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