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在夜里啐道,世上的男人原来都一个样,纵使是公冶皓也不能免俗。
那阮家女唯独貌美出众,才名没有,至于贤淑之名更不需说,甚至还骄纵张扬。
公冶皓那般厉害的人,竟然也没逃出这美人关去。
而对于一众被接到公冶家的娇客来说,或是不甘心,或是松了口气。
不是所有人都想嫁给公冶皓,他便是再厉害,只要一想他那身体和难以长久的寿命,就足以吓退好些姑娘。
能和公冶家做姻亲的人家,家底都不会太差,在这样人家里长大的姑娘没吃过苦,更不会太在意所谓的富贵权势,只心心念念能得一一心人,白头偕老。
只是总有不同。
或为家族,或为亲眷。
丝毫不知自己让公冶家多少人睡不香,阮荣安这一夜也没睡好。
一闭上眼,她就忍不住想起公冶皓的事情,曾经在这座宅子里,她所敬仰的先生都遭遇过什么呢?
阮荣安心里不舒服,可偏偏那些事都已经过去,无法挽回,但她还是不由的难受,憋闷,越想越气。
她自己当初只是被父亲冷待就已经那么难受了,可公冶皓呢,他面对的可是来自生母的厌恶和敌意。
当时的先生该有多难受。
阮荣安想打人。
这般极其不踏实的睡了一夜,第二日早起,她心情都还低落着。
看她这样难受,公冶皓心里一时懊悔,不该让她知道,一时又不由高兴。
他的如意在心疼他。
这样卑劣的想法,连公冶皓都唾弃自己。
可他就是高兴,忍不住的高兴。
用过早膳,公冶皓倚在榻上,盖着薄毯在院中晒太阳。
这一番长途劳顿,阮荣安只是睡了一觉就恢复了精气神,但他浑身的倦怠却到现在都未散,怕是要将养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好些——
不过更可能是他好不了了。
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,渐渐的越来越坏,公冶皓倒是没察觉。毕竟,他从来没感受过身体健康的滋味。
这样的难受从他不懂事的时候就一直伴随着他。有时候,他试图回想一下当初还没这么难受的时候是什么感觉,但他想不出来。
似乎没什么区别。
昨日这个时候阮荣安已经高高兴兴出去玩了,但今天她就坐在公冶皓对面,嘴里随意找着话说,边偶尔看公冶皓一眼。
从来没有柔婉心肠的姑娘,将所有的关切和在意都放在这一眼又一眼里。
公冶皓心越来越软和,最后几乎要化成了水。
“好了,出去玩吧。”一边高程递来好些信,虽然他离了京都,但手里的事情仍然不少,每天清醒的时间里,大部分都用来处理这些了,只是阮荣安在这儿,他根本没法专心,而且也不想她一直这么挂念着,索性就开口催了句。
“不是喜欢这边的宅子嘛,我让人带你转转公冶家。”公冶皓笑道。
阮荣安看了眼高程送来的那一沓东西,干脆的应下,起身带着人走了。
公冶家的宅子大,甚至可以游船。
一条小河蜿蜒穿过了这座偌大的宅邸,画舫泛于河面,阮荣安站在船头,若是看见感兴趣的地方,就下去走一走,逛一逛。
七房分布在这座宅子的各处,阮荣安只是看看,因为不想跟人寒暄,大多时候都刻意避开了宅邸所在,大多只在外面的院子里逛逛。
只是这,她也逛了一上午。
也不知是秋日渐深的缘故,还是江南都这般,阳光似乎蒙上了一层纱一样,分外柔和,照在人身上,丝毫不显的夺目。
阮荣安不喜欢热,也不喜欢夏天,更不喜欢过于璀璨的太阳。
恰巧,她不喜欢的,这里都没有。
所以她果然很喜欢江南啊。
估摸着快到午膳的时间了,阮荣安准备回去了,她逛得差不多了,便准备坐船,谁知刚循着路到渡口,就瞧见好些姑娘正在那儿,瞧着似乎也准备上船。
她走进一瞧,只见大部分面孔前儿个都在太夫人院中见过,倒也有几张新鲜的,她没什么印象。
“阮姑娘。”瞧见她,姑娘们笑盈盈打了个招呼。
花朵一样的女孩子们,阮荣安也是喜欢的,见了就笑,回了一礼后闲聊几句,自然而然就知道了那些生面孔的身份来历。
同陆七那妹妹一般,这几人大多都是七房的亲眷,其中还有一人,是梁夫人的外甥女,一直呆在人后面,没怎么说话,一眼都不看她。
眼瞧着其中几人或是亲昵,或是含着打量的眼,阮荣安的心中微动,面上丝毫不显,跟她们聊了几句,得知她们是想要坐船,只是知道是她准备的,便在这儿等她。
“咱们这些姐妹坐惯了船,没太在意,等到陆姐姐她们来,竟也没想到,还是今儿个听说阮姐姐坐船,才想起来,一时半刻之后倒是不好安排,只好来打扰您了。”
打头的是二房的姑娘,她年岁也最长,笑盈盈道。
见着她们满是希冀的样子,阮荣安这个做客人的自然不会说不,叫了她们一同上船。
幸好画舫地方够,不然还真装不下这十几个俏丽的姑娘们。
只是这样一来,就没有丫鬟们的地方了,只好全都在岸上跟着。
画舫一路向前,几个姑娘们笑闹一阵,就有人期期艾艾的朝着阮荣安问,“阮姑娘,三叔平日里都是什么样的啊,都做些什么,喜欢什么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