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落再说爱你(38)
绒雪笑了笑, 拉着鬼哭狼嚎的刘暖倩回教室。
桌子上摆了张空白试卷。
“又是卷子!”刘暖倩鬼狐狼嚎的更狠了,张筠起身想让刘暖倩坐进座位,她却像没骨头一样坐在地上嚎叫。
前排的姚涵转过身来, 看着地上的刘暖倩开口,开玩笑的语气:“如果你承受不了,下次我可以不帮你发。”
卷子是她帮忙发的。宋渡安不在来学校之后,姚涵和当时跟宋渡安吵过架的女生,在学业的压力下,倒是不常再想起之前对绒雪的敌意。
就这样,自然的过度成普通同学的关系。女生的友谊总是这样,坏的时候气的人牙痒痒,但过了段时间就会淡忘以至于默默和解。
她们不经常想起宋渡安了,绒雪却经常想起,她带上助听器的那天晚上,坐在课桌前面对那个白海螺发呆,半响,举起来放在耳边,什么也没有。只有外界的喧哗和助听器传来的那种电流声。
她索性将门窗都关的紧紧的,踢掉鞋子爬上床,蒙着被子,再次小心翼翼的把海螺凑近耳边,依然什么也没听见。
“什么啊,骗人。”绒雪小声嘟囔,却笑了一下,又拿起软布细细的顺着纹路擦了擦海螺。
很多个晚上她拿着手机就忍不住点开那个漆黑的头像,朋友圈什么也没发,那六百块块钱也早已经过期。她不断在聊天框输入,再删除,输入,再删除,直到睡意来袭。
年级第一的绒雪躺在床上叹息,陷入纠结。她想知道谁能精准计算,这件事应该做的占比和不应该的占比。
期末考试终于结束,人人终于彻底的舒了一口气,全都欢天喜地的迎来寒假准备回家过年。
除夕夜。
宋渡安差不多有五六年没再回到老宅,他刚从车上下来,肩膀上批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,眉眼垂着,整个人比起以前显得更沉默和暴戾。
整个房子简直豪华程度令人咂舌,古朴的原木风,最顶级的黑胡桃木,全是水晶的吊灯,各种瓷器和古画显示出古代那种大家族的雍容华贵来,充满世家底蕴。
“渡安,来来来,让姥爷好好看看你。”说话的是个已经满头银发慈眉善目,穿着件灰色的圆领和衬衫,衣服上一丝褶皱也没,手里拿着一根原木的拐棍,拉着宋渡安过来。
“外衣脱了,过年穿什么黑色。”宋国泉金边眼镜在灯光下更显的整个人狡诈诡谲,扮演起慈父的形象,伸手想要把宋渡安的羽绒服取下来。
“爸爸!我不热!”叶千兰身边站的小男孩听到宋国泉说话,立马扑过去抱住宋国泉,奶声奶气的撒娇。
一下子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夺去,叶千兰三十多岁,脸上一丝皱纹也无,是那种圆润的脸盘,像老人常说的福气象,说起话来酥人的不行,她娇声轻笑:“快过来,立轩,爷爷跟爸爸说话呢。”
轻飘飘就把宋渡安隔出话题中心。
宋国泉今天照例穿的真丝西装,甚至还别着一枚精致领针,头发整体往后梳起,此刻被宋立轩抱住,立马抬手将小孩抱起来,脸上终于露出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意,他想克制,喜悦却瞒不住,从他眼角眉梢溢出来。
他伸手掐了一下宋立轩的脸,小孩立马叫起来,小手拍在宋国泉脸上。宋国泉笑的更开心了,他甚至仰头笑出声来,其他人也都围着笑起来。
宋渡安手放在口袋站在那,靠着墙,微微弯着腰厌烦的抬眼,看着面前这幕温馨的父慈子孝的虚伪画面。他转身退出人群的包围圈,一个人往后院去。
后院冷清,和前面喜气洋洋的气氛不太一样,只有几架摆在地上准备放的烟火,他坐在台阶上,从口袋摸出烟来动作熟练的塞在嘴里。
骨节分明的手挡着风用打火机点燃,然后呼出一团混沌烟气,他眯了眯眼眼前一片漆黑,有点怀念那片纯白。
他自嘲的笑了一下,应该不是一点。于是他从怀里掏出那张纸条。
“欠宋渡安一次义无反顾的帮助。”
后院为了零点放烟花,一点灯也没点,路灯暗着,什么也看不清,宋渡安将那张纸折起来夹拿在左手,右手掏出打火机,橙黄的火焰在深夜里不断跳动,被风吹的东倒西歪。
就着一点光,宋渡安将脸凑近纸张,像没看过一样,就那么一个字一个字看,神情仔细肃穆到像是在做什么精密的实验。
手机传来铃声,他关掉打火机,是那串数字的号码,他看了一眼索性摁断。
剩下的时间,宋渡安脚边堆满了烟头,他这段时间抽烟抽的很猛,甚至有点咳嗽起来,有点不要命的趋势。
手机传来信息推送,马上零点。他删除推送消息,手却下意识点开微信,一片雪的头像停在他视线,冰冷冷的,一条消息也没有。
他冷笑一声,笑自己的愚蠢和痴人说梦,放下手机,又点燃了一根烟。
刚将烟塞进嘴里,手机就传来刺耳的铃声,他皱着眉去看手机,却猛地怔住,绒雪两个大字在黑夜里闪烁,在一片漆黑里存在感极强的跳跃。
他摁下接听。
“骗子!”对面传来女孩的声音,清亮温柔,像冬天碎冰相撞融化,带着点娇嗔。
他一下子就分辨出那是绒雪的声音,他下意识将嘴上的烟取下,扔在地上,声音有点涩:“你听海螺了?”
绒雪没回答,却问他:“你怎么知道是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