弃犬(穿书)(14)
容州也好不到哪里去,浑身湿透依靠着一块石头,面色甚至比她还要苍白。
肯定是为了救她才会如此。
心下感激不可言说,眼眶一热,往他身边凑过去,试图依偎在一起能暖些。
湿哒哒的棉衣被她轻颤着脱下,又动手去脱容州身上的。
“你做什么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似乎是累极了。
“湿衣服穿在身上会越来越冷,只有脱掉才能暖过来。”或许容州已经没有力气再阻止她,扭过头不再理她。
冰天雪地中,面前不远处是结冰的河面和刚刚要溺死她的冰窟窿,濒临死亡的感觉挥之不去,阿鸢搓着手臂缩着腿。
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。
从前她打水的时候看见过一个不知道什么动物掏出来的雪洞。
“起来,我们得找个能取暖的地方,再待下去会冻死的……”阿鸢还不知道死后会去哪里,不敢冒险。
容州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,阿鸢抬起他的手臂架在肩上,右手揽住瘦骨嶙峋的腰身,咬牙用上全部的力气撑起他,二人拖着一起去找那个雪洞,其实她也忘记具体方向,只能碰碰运气。
还好,她的运气不错。
雪洞里没有寒风和冰面上的寒凉,温度似乎也暖不少,四面都是晶莹洁白的雪,摸上去分外结实。
容州躺在雪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晕过去的,面颊滚烫,嘴唇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。
他身上的伤还没好。
解开系绳查看他身上的伤口,那些本已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,边缘泛红,是感染的征兆。
伸手哈出一口热气,缩着沉默半晌,冰天雪地,她还没有棉衣保暖,这样出去很可能死在外面。
可他是容州啊,那个为了守城奋战到失去最后一丝力气,浑身是伤拖延到最后一刻,只为让城中百姓多一些撤离的机会,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出卖还能笑着无所谓,被身后的国家放弃还能保护百姓的未来袅雄。
他不能死在这里。
置身于滚烫地狱之火然后又掉入寒冷刺骨的冰河,这样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他曾经历过一次。
任由自己完全放松,相信再睁开眼的时候还能看见她。
这次只能算一命抵一命,不能再给她银子。
浓浓暖意包围着,容州缓缓睁开眼。
一团火影影绰绰燃烧的旺盛,树枝发出轻微的爆破声,火堆旁的地上铺着几件散乱的棉衣,女子披头散发依靠着墙壁小憩。
身上的伤似乎也处理过,沾染着黄绿色的草药。
不想惊醒她,继续躺着闭目养神。
再醒过来的时候是被烤肉的香味叫醒的,未进过食的肚子在抽痛,还是那个火堆,上面架着一根长树枝,树枝上穿着一条鱼。
“你醒了?香吧。”阿鸢已经穿上棉衣,手上拿着树枝的一端偶尔翻动两下。
容州没说什么,坐起来把棉衣披到身上,环视四周:“这是个雪洞?”
“有一回来河边打水时发现的,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准备用来过冬挖的,为了不冻死,只能用来借住一晚。”
阿鸢把烤鱼举起来闻了闻,香味飘散:“你的伤已经上过草药,虽然没有镇上孙老头的药效好,能止血消炎就不错了,等你离开再去细细诊治吧。”
容州猜想她可能是误会了,解释道:“你被抓住的时候我就躲在赵家,知道他们肯定会带你去河边,也跟过去,赵家村的人太多,就算我那个时候出来救你,也只能是咱们二人一同被溺死。”
“因此,我等他们都走了之后才去救你……”
见他解释,阿鸢淡淡听着,她没生气,能来救她已经不枉费这段日子处心积虑的接近。
“所以,我不是也救了你一回?”
“在赵家村,你是已死之人,之后有何打算?”容州的侧脸在火光下泛着红。
阿鸢无所谓耸耸肩:“走走看吧,天下之大,何处会没有我的容身之处,大不了我找个无人的地方隐居,种种菜喂喂鸡……”
容州对如今的世道最清楚不过:“你想的太简单,周边城镇全是流民,无人之地没准会遇上他国逃兵,这里也坚持不了多久便会沦陷,你只有往北,去都城,没准能逃过战乱。”
他的视野望着远方,那些战火弥漫的嘶吼悠在耳边。
“那你呢?”阿鸢轻轻呢喃,或许这一离别,再见面时,他就会是另一番面貌。
此时的迷茫失落都会被意气风发取代。
“鱼要糊了。”容州提醒道。
阿鸢赶紧举起树枝,还好,只是有点焦。
冬季似乎分外漫长,清晨的寒霜汇聚成浓雾,一盆脏水泼到街面上,立马被冻成薄薄一层冰。
阿鸢缩着肩回到屋里把脏水桶放下,凑到炉膛边烤火取暖,大锅里是几张菜饼子,拿起一个吹了吹,咬下一口又香又软。
吃完一个赶紧装起来给隔壁屋子的孙老头送过去,门都不用敲,孙老头躺在榻上瞪着眼睛:“是不是偷吃过才记起我来!”
“哪能啊,我也是怕蒸的不熟,你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,肠胃弱,消化的也不好,快吃吧,待会儿凉了。”阿鸢扶着孙老头坐起身,靠在榻上。
“今日外面怎么样?”
“我就是早晨出去倒了一桶脏水,能看出什么……”阿鸢极其喜欢孙老头屋里的一堵火墙,和炉膛一样暖,据孙老头说,是找了一个手艺人特意改过的,整个屋子的温度都如沐春风。
“没想到,临了临了,身边居然一个亲人都没有……”孙老头长吁短叹的想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