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世子。”姜令檀声调微惊,透着不可思议。
“你......你、”施故渊的声音震惊过后,是勃然大怒。
姜令檀苦笑一声,以为施家小爷认为是自己不知羞耻勾引太子。
可下一瞬,她肩膀微沉。
男人修长有力的掌心自然无比搭在她的肩头,嘶哑的声音更是刚睡醒的模样:“外边风大,你这才将将睡醒,这会子出去,着了寒气,身体如何受得住。”
根本就不容她反应的时间,男人已经往前迈了一步,格外温柔亲自替她披上大氅,语气更是温柔。
“回去好好休息。”
姜令檀一口气堵在心口,她就算是表现得再镇静,也不是没有羞耻心的女子,更何况在同太子四目相对的瞬间,眼前一黑,若不是强撑着站稳,恐怕是要失态的。
眼前的太子只穿了件单薄的宽袍子,衣襟敞开隐隐能看清他霜白色的胸膛,脖颈下方几道鲜红的痕迹,看着像是被人指甲无意中抓挠出来的。
书房孤男寡女共处一夜,而且众目睽睽下,他身上竟然还有可疑的红痕。
两人之间种种可疑的举动,在外人看来,反倒更像是不打自招。
姜令檀低着头,不敢再去看施家小侯爷脸上的表情。
然而出乎她的意料,施故渊这怒意却不是针对她
的,反而是太子。
“你怎么敢。”
“明明你答应过我的、”
剩下的话,施故渊说不下去,他恨得咬牙,又怕声音太大反而吓到站在一旁的她。
“渊儿不可无礼。”
迎着风,姜令檀看到廊庑尽头由侍卫恭敬搀扶着缓缓走来的当朝首辅,落后半步的则是多日未见的芜菁娘子。
“姑娘。”走在芜菁娘子后方的吉喜朝姜令檀行礼。
“带姑娘回去。”谢珩瞥向吉喜,声音淡淡吩咐。
“是。”
姜令檀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,吉喜已经快步走到她身后。
“奴婢扶您回去,外头风大。”
姜令檀所有辩解的话堵在嗓子里说不出口,太子目光灼灼,看起来根本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。
直到他慢慢伸手,揉了揉她的头发,又往前逼近了些,目光复杂难辨:“若不回去,那就去书房里间再睡一会儿。”
“不必。”姜令檀指尖颤抖,也不知是冷的,还是被太子的话给气到。
眼见那位德高望重的严首辅已经穿过廊庑,姜令檀不敢再继续耽搁下去,也不看太子脸上的神情,复而朝施故渊行了个礼,由吉喜扶着从另一条路,绕过花园回去。
严既清看着人渐渐走远的背影,他目光一顿,看向太子:“殿下何至于此?”
谢珩慢慢抬起头,脸上不见半点情绪:“若得不到,孤将寝食难安。”
“一些手段而已。”
施故渊一张脸沉得厉害,若不是有严既清盯着,他恐怕会忍不下对太子出手。
“你明知她身份。”
“你怎么敢、怎么敢!”
“简直是混账。”
谢珩眼神都没有分给施故渊半点,而是静静地盯着严既清:“前些日,小侯爷说要娶善善为妻。”
“孤养在身边的人,如何舍得。”
“今日正好让他断了念想。”
施故渊闻言大怒,终于忍无可忍一拳朝太子袭去。
他重伤未愈,又哪里是太子的对手。
根本不用亲自出手,周围暗卫如同鬼魅现身,几人一拥而上拧住施故渊的手腕把他摁在冰冷的雪地上,冰冷的刀已经架在那脆弱的脖颈上。
谢珩神色冰冷,却是逼向严既清,笑意淡薄:“孤当年承诺,必保下齐氏血脉。”
“眼下二选一,老师考虑得如何?”
严既清当即面色大变,背心窜出的冷意,冻得他五感麻木。
“臣愿做殿下手中的刀。”
“只求殿下念在多年的情分上,饶他一回。”
这瞬间,严既清像是老了十岁,永远不会下弯的脊骨,被风撞得生痛,咳嗽从喉咙深处涌出,像是扎根在他身体的病痛,折磨得他脸色青白。
“放了。”谢珩挥手。
施故渊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,像是明白了什么:“老师选了什么?”
严既清漠然闭眼:“臣当年答应过,齐家只留唯一的血脉。”
“若只有一人接替齐氏门楣,那么只能是你。”
施故渊忽然粗暴打断严既清接下来的话,冷意像是要把他淹没:“为什么是我。”
“齐氏三百六七口,我眼睁睁看着所有人死去,现在连唯一拥有着相似血脉的妹妹,却不能承认她的身份。”
“她明明是齐朝槿姑姑的女儿,她该如我一般的。”
严既清讽刺般低笑:“是日日夜夜折磨不得安宁仇恨,还是齐氏的冤屈。”
“你难道真的希望她同你一样?”
施故渊瞳孔一震,抓了一把地上的雪擦去脸上的血痕。
他不是一个能特别克制情绪的人,浑浑噩噩的脑袋却渐渐清明过来。
齐氏的苦楚他一个人的就够了,世间的肮脏不该沾在她身上才对,既然朝槿姑姑小心翼翼把她藏在长宁侯府,恐怕从一开始初衷,只是希望她平安康顺。
书房前没有人再说话,谢珩慢条斯理抚平衣袖上的折痕,冷然的视线暗藏幽色,不轻不重落在严既清身上。
对于今日的结果,他格外满意。
他看中纳为所有物的姑娘,怎能容他人惦记。
他逼的就是落子无悔的承诺。
第82章 属于
彼时天色大亮。
檐下一片高高低低的冰凌, 迎着光,折射出绚烂的色泽,玉兰枝头, 花如积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