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令檀什么都来不及说,太子就已经俯身,再次用大氅把她从头到脚包裹起来放在膝头。
“孤累了。”
“只想睡会儿。”
姜令檀因为他的举动,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,目光很是防备。
然而谢珩什么都没有做,真只是抱着人靠在暖榻上,不一会儿就睡着了。
他睡得沉,鼻息有些重,眼底的淡青色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更重,像是多日不曾好好安眠。
姜令檀不敢动,也不敢睡。
目光在书房里转了一圈,最后落在伸手就能够得到的信纸上。
墨迹已经干透了,看样子像是写了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,内容简短,看着像是对军中发去的密信。
“攻城”二字,尤为明显。
姜令檀拧眉认真看了许久,越看她越觉得震惊。
她没想到在西靖与南燕联姻的情况下,太子竟然准备以攻打漠北。
时间就定在新岁那日,正是应淮序与陆听澜成婚后的第三日。
手脚缩在大氅下,冷得厉害。
她僵着身体动了动,想要靠得更远些,下一瞬,已经熟睡的男人忽然翻了个身,把她压在身下。
声音微深好似呓语:“善善,别动。”
第81章 落子无悔
姜令檀睁圆了眼睛, 浑身紧绷。
她除了阿娘外,从未与人有过这样的亲密......
“不闹。”
“孤再睡会儿。”
谢珩依旧闭着眼睛,薄唇抵在她秀气的耳朵上, 明明是他主动惹了人,可嘶哑的声音却有意无意透着疲惫。
隔着布料箍着那纤腰的掌心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,手指动了动, 更加认真地握紧。
“殿下。”
姜令檀不禁扭了扭腰, 手脚都困在大氅内, 就算有心也无力挣扎。
“不动。”
“乖。”谢珩嗓音低低说了句,闭着眼睛, 呼吸渐重, 眉心蹙起, 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书房外隐约传来三更天的梆子声。
姜令檀迷迷糊糊翻了身,掌心触到男人坚硬的胸膛,那热意不同于女子的体温, 她觉得有些冷,下意识往更为温暖的地方缩了缩。
长夜冷寂。
谢珩在打更声响起刹那就醒了,光影交错,怀中的少女前所未有的乖巧,柔软的侧脸在灯芒下容颜如玉,颠倒众生。
他盯得久了,心底竟生出些许不该有的念想来,滋生疯长, 像是藤蔓渐渐缠紧。
谢珩清楚,可怕的念头一旦开了闸,不管用怎么样的手段, 他只想把她囚在触手可及的地方。
年少不可得之物,成了困他一生的心魔。
长大的储君,自然不会再让自己失去什么,哪怕是用最肮脏卑劣的手段。
这不是和幼年的自己和解,而是把过往抹杀干净。
“醒了?”
姜令檀醒来时,她还有些恍神。
睡得软绵绵的身体半靠在太子怀中,自己双手更是放肆大胆搁在他腰上。
因为紧张,喉咙里溢出的声音都是颤的:“殿下,我不知怎么睡着了。”
“若......若有冒犯之处。”
“嗯。”
她话还没说完,谢珩已经笑着放下手里的书,长指微曲抚过她的眉眼,声音愉悦,动作愈发亲近,没有半点要掩饰的意思。
“善善。”
“孤昨夜很开心。”
他换了个姿势,不动声色伸手握住她柔弱的掌心,往自己的腰上用力按了按。
“不是冒犯。”
“你这样,孤允许。”
刚开始,姜令檀还怔怔没有反应过来太子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,等看到太子眼中那些没有一点要遮掩的温和时,顿时感觉被他紧握的掌心跟着了火似的,用力想要抽出,却被他握得更紧。
她脸上的慌乱只是一瞬间,而后强作镇定抬眸看他。
“殿下说笑了。”
她神色沉静,拒绝得尤为明显,脸上那点红润也在一点点地消失。
谢珩瞳孔微微一颤,唇角的笑弧看似没有半点变化,眼神却渐渐变得冰冷锐利。
“善善当真认为孤在说笑?”他深深望着她,微眯眸光似藏了狠戾。
姜令檀掌心紧紧攥着袖缘,在那种无形的威压下,她屏住呼吸,慢慢点头。
“臣女自知身份低微,不敢攀附。”
“若因长宿东阁一事给殿下造成困扰,等华安郡主大婚后,臣女便留在雍州也是去处。”
书房寂静,外边已经天色大亮。
姜令檀终于解开身上缠着的大氅,小心又谨慎从暖榻上起身,往后退了两步。
谢珩静静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并没有说话,只是在她行礼后要转身离去时,指节敲了敲暖榻旁的胡桃木书案,声音悠悠问:“善善真的想好了?”
姜令檀抿着唇没有回答,嫣红的眼尾,无疑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绪,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冷静。
她是女子,太子是世间最优秀不过的男子,南燕未来的储君,能相伴他左右的女子,不该是她。
虽然神秘嗜血贵人并没有真的要了她的清白,但得到庇护前,只要闭眼就能历历在目想起的那几次,她不着寸缕,身上都是神秘人留下的痕迹。
能苟活已是庆幸,难不成还感恩图报,去肖想他身旁的位置?
姜令檀闭了闭眼,去争,去嫉妒,只会把她变成和长宁侯府后院那些姨娘没有什么区别的可怜人,若是这样活着,还不如被那神秘贵人吸干血,悄无声息死去。
嫉妒只会让她变得面目丑陋,还不如一开始就断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念想。
书房的门被一双秀白的手由里朝外拉开,风雪灌进来的瞬间,门里门外的人同时僵了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