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刻他忽然觉得,她就像稀世珍宝,若是大大方方把她展现在世人眼前,也许这样,她才会发现只有他才是能好好保护他的唯一的人。
怕了,痛过,才会知道他的好,是这样吗?
谢珩忍下要把她禁锢在怀里的冲动,依旧笑得温和。
“好好休息。”
他说完这话转身要走,姜令檀无力的指尖只用一点点力气扯住他的袖摆,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么,还是解释了:“过些日我让华安郡主陪我回长宁侯府取些东西。”
闭了闭眼,继续说:“有些事情我不太确定,等从长宁侯府取回东西,若是情况允许我再告诉殿下。”
谢珩笑了,是从深邃狭长凤眸里透出的淡笑。
他眼底藏了光,像突然多了几点碎星的暖芒:“好。”
……
东阁书房。
窗子掩去大半光线,一盏银灯火苗只有豆大,好在今日天气好,日头暖暖地落在廊庑四周。
伯仁垂眸走上前:“主子。”
谢珩往身后的太师椅一靠,清淡的目光落下:“今日镇北侯府,可生了什么事?”
伯仁不敢隐瞒,只得探子听到的所有消息一字不落重复一遍。
谢珩漠然听着,脸上并未有任何表情,等到伯仁说到“亲事”二字,他沉冷的目光顿时一抬:“玉京哪家?”
伯仁脸上一僵:“是汝南周家三房的嫡次子,说是骑马摔了脑袋昏迷不醒,郎中断定最多熬不过夏至。”
“周氏求医问药不见起色,求神拜佛的法子也都试了,眼下想到了冲喜一说,才有了联姻一说。”
谢珩冷笑一声:“让人杀了。”
伯仁不带半点犹豫:“是。”
等伯仁退下去,谢珩闭着眼睛坐在书房里,冷白的手指压在桌面上,良久他朝外边吩咐:“备车。”
青盐从暗中走出来:“主子。”
谢珩慢慢掀开眼帘:“去观音禅寺,吩咐下去让吉喜准备,姑娘也要一同。”
“是。”
姜令檀本就准备休息的,结果吉喜从外间进来小声说:“姑娘殿下要出东阁,是去观音禅寺,请姑娘一同前往。”
“我去做什么?”
吉喜拿了衣裳走上前:“奴婢不知道,太子殿下是这样吩咐的。”
姜令檀指尖轻轻地颤一下,她有些不太想去,毕竟她之前就被神秘的嗜血贵人请去过观音禅寺,而且过几日长宁侯府必定要给陆听澜递请柬的,她还想借着这个由头回去拿匣子,可眼下又想不出拒绝的理由。
吉喜笑着给她穿衣,在一旁小声解释:“许是殿下想皇后娘娘了,观音禅师放了娘娘的长明灯,殿下每年都会空一段时间出来去观音禅寺小住,姑娘就当陪着太子殿下一同散心。”
姜令檀不想散心,她只想早点拿到匣子:“殿下往日在观音禅寺住多久?”
吉喜摇头:“这个奴婢就不知了,有时三五日,有时则半月有余,全看太子殿下的心情。”
三五日她觉得还好,可住半个月她又怕耽误正事。
“我若拒绝不去,你说殿下会不会生气?”姜令檀问吉喜。
吉喜还未答话,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屋外穿来:“善善大可试一试。”
第118章 以身为饵
姜令檀站在那儿, 顿时吓得一哆嗦,手里握着的帕子掉在地上。
她俯身要去捡,却有一只手比她速度更快, 骨节匀称修长的指尖轻轻一勾,自然不过把帕子拢在手心里。
“该走了。”谢珩不由勾了勾唇,嗓音清润。
有那么一刻, 姜令檀想要无视他递上前的帕子, 然后转身躲去里间, 或者是闹闹脾气驳了他去观音禅寺的要求,最好是可以惹得他生气离开, 终究这样大胆包天的举动她只敢放在心里偷偷地想一回。
谢珩见她垂眸接过帕子, 乖乖站在那里让丫鬟整理披风上的缎带。
他深知她是温和的性子, 就算闹脾气也都是一声不吭的那种,只有被逼急了才露出锋利的小爪子,却挠人都舍不得下重手。
上了马车,姜令檀找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安安静静坐着, 似乎不太想说话。
谢珩知道她恐怕是急着回长宁侯府拿回那个匣子,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被他带去观音禅寺,偏偏心里着急又不能表现出来。
他知道她的心思,就是恶劣的不愿点破,明知她着急,还要坏心思要带她离开。
谢珩掀开车帘往外看,恰好看见有卖糖葫芦的小贩经过,他心下一动朝伯仁低低吩咐了句。
没多久, 伯仁恭敬举着一串糖葫芦递上前:“主子。”
谢珩接过糖葫芦手腕一转,递到她面前:“尝尝?”
红彤彤的鲜山楂裹了一层琥珀色的糖衣,还点缀了零星的白芝麻, 离得近了能闻到果子和糖混在一起特有的甜香。
姜令檀吃过糖葫芦 ,是很小的时候家里哥哥们出府时,他们会悄悄地带一些回来。
她和几个庶出的姐姐能一人分得一颗,只姜云舒是一整串的,姜云舒得了糖葫芦总要在府中逛一圈,最好是全部的姐妹都能看到。
其实山楂这东西并不精贵,府中的厨子也能做得出来,只是无论周氏还是她那位并不算严厉的祖母,都不太愿意家中的姑娘吃糖,在府里就连点心都是不怎么甜的。
按照长辈的说法,是怕姑娘们坏了牙齿。
起初姜令檀并不明白,后来等家里的姐姐们陆陆续续出嫁,她也渐渐长大,这时候她才知道牙齿也是美貌的一部分,府中庶出的女儿竟然愿意在吃穿用度方面精贵养着,自然是要物尽其用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