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娇帐(272)

“就像伤口捂久不见天日,只会在皮肉下发脓生疮烂进骨髓。”

“既是生了脓疮的肉,何不捅破挖掉。”

谢珩看着她,声音温柔平静:“孤等这一日,实在等得太久太久了。”

“怕你发现,又怕你回避。”

“从孤母后自缢东宫的那一日起,孤失去了所有,孤曾经立誓,总有一日孤要寻到这世间最独一无二的珍宝,而她只能完完全全属于孤一个人,谁也抢夺不走。”

“善善你看。”

“孤这不是寻到了么。”

谢珩伸手把人紧紧抱入怀中,在姜令檀看不到的地方,他的神情并不如他语气那般随意轻快。

这漫长好似没有尽头的夜里,没人能猜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,更没有人知道,自从他发现自己爱上她的那一日起,他就如同病入膏肓的赌徒,表象外所有的伪装都成了他的赌注。

在她面前,他首先丢弃了规矩礼教,至于仁慈贤善被他踩在脚下,端方君子更是嗤之以鼻。

好在一切都结束了,无须再如履薄冰,也不用被处处制约,因为他亲手杀死了自己全部的体面。

血肉浇筑成的面具下,他生来就是彻头彻尾的魔鬼。

……

可魔鬼能有多贪婪呢,只是要藏个人而已。

在这一刻,姜令檀感到无比挫败,她如同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,被他干脆利落抱了起来。

书房外,停了马

车。

他抱她上去,也不说话,只是用手在窗子前敲了敲。

马车动起来,一路畅通无阻,她不知会被他带去哪里藏起来。

“谢珩,求你,我求求你……好不好?”她看着他,眼里尽是哀求。

谢珩按着她一双手,俯下身,冰凉的鼻息落在她脸上,明知故问:“求我什么?”

“求你放过我。”姜令檀绝望闭上眼睛。

“既然是求,不知善善能付出什么?”他掐着她下颌的拇指往上,如同暗示一般,在她唇瓣抚弄。

力道时轻时重,直到把她惨白的唇揉得泛红微肿,他也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,那手只要再浪荡几分,从能探|入|她红红的唇内,搅|动舌齿。

姜令檀起先是愤怒的,浑身发抖,甚至不顾后果去咬他的长指。

可她一旦咬他,他就更加变本加厉加重力道,直到她吃了苦头学乖松口,他才不紧不慢抽回手,半点也在意月牙形状的齿印,正血流不止。

……

昏暗内室。

层层纱幔最深处,锁链摩擦出清脆声响。

姜令檀已经不记得自己被关了多久,长时间不见阳光,她皮肤呈现一种脆弱的冷白。

她浑身被汗浸湿,蜷成一个团缩在床榻上。

脚腕锁着一条长长的华贵银连,烛光交映,是寒冷的霜色。

自从被他送来的那日起,他就像消失了一样。

每日三餐都有丫鬟送来,等到夜里,会出现一位哑婆提了热水给她沐浴。

起初,她抱着绝食的念头,连汤水都不愿意喝一口,好在再也没人逼迫她,只是等到次日,送饭的丫鬟就直接换了一批人。

“昨日的伺候的人呢?”好奇心驱使,她还是问了。

丫鬟扑通一声朝她跪下,上下牙齿打着颤:“太子殿下说姑娘不吃,定是伺候的人不尽心,所以全都处决了。”

每一个字,都像尖刺扎向她,眼睛胀得发疼,姜令檀狼狈别过脸。

从那天开始,她开始好好吃饭,也好好睡觉。

只是除了吃饭睡觉,她不再与任何人交流,脚上的链子就算工艺上乘,也不过是坚硬的死物,时日久了,开始在她雪白的脚踝上磨出红痕,红痕一日日变深,皮肤擦破流出鲜血,等哑婆发现的时候,伤口已经深可见骨。

谢珩的半夜到的,整个人由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杀戮的寒意。

以哑婆为首,每个人都垂首跪在地上,大气不敢喘一下。

幽暗的院子静悄悄的,除了主屋隐约有灯影晃动。

睡梦中,姜令檀感觉有人轻轻从她脚踝上抚摸过,锁链碰撞荡起一阵清脆声,她闭着眼,并不想从梦中醒来,只是绷紧了脚尖,想要避开那道令人焦灼的痒。

“别动。”有人一下子扣住她脚踝,掌心滚热难以挣脱。

熟悉的声音,一下子把她从睡梦中抽离出来,姜令檀身体一缩,人还没有情绪,身体已经最直白的反映出来,她想也不想就用双手撑着坐起来,直往角落里躲。

可床就那么点大的地方,她还被他握着脚踝,根本挣脱不了半分,连人带着锦被,被他扯着禁锢在怀里。

“躲什么躲。”

“孤就这样让你厌恶至深?”谢珩目光淡淡望向她,只是把最后四个字的尾音色,咬得格外重些。

姜令檀想到这座宅院内伺候的陌生婢女,想到她脚上的伤,她不想再有无辜的人被她牵连,甚至是失去性命。

就算再无可奈何,她也只能强迫自己紧绷的身体一点点地软下来:尽可能看着乖顺些。

谢珩一只手就能把她整个脚掌心包裹住,他目光沉黑,语调明显是不悦的:“这伤是怎么弄的?”

姜令檀避开他的视线:“链子太硬,生生磨破的。”

谢珩好似并不在意她是否说谎,粗粝指尖划过她的脚掌心,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,明明她研究很久哪怕把自己弄伤都解不开的银链,他只是弹了弹手就断了。

“善善既然不喜欢,那就解了吧。”他语气随意。

姜令檀没想到能这样轻松说服他,红唇微微张开,脸上神情不可思议,她没想过自己能蒙混过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