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去的白月光重生为替身(90)+番外
至于宋序,嘉画吩咐:“让他住温池殿旁的暖阁,寻常无事多泡泡温泉,养心丸也是每日要吃,把身子将养好……只一件事,最近不许他到我这个园子里来。”
她心很乱,脑子更乱,需要冷静一段时间。
行宫很大,小筑不大。
但布景小而精,周而密,是能人设计。
嘉画推窗看去,便见几株青竹长在石缝间,周围萦绕着地缝里冒出来的热汽,园子里还散养了只鹤,挖了个小小的鲤池,鹤常在池边悠闲散步。
时有风来,雾动,竹动,水动,鹤不动,当真是仙境入画。
园子外有一座建的高高的亭子,高于假山,露出半座亭顶,比亭子还高的则是群山,远在云中,玉带环绕,缥缈苍翠。
如此错落有致,真是好一幅借景,教人心旷神怡,怪不得适宜越冬养病。
嘉画在园中,不必穿那厚厚的斗篷,只穿着寻常秋裙,便可出行,一点都不冷。
傍晚时分她在园子里逛了会儿,走到亭下,问道:“可见到乌刀了?我午后就没见它。”
半月答:“方才还在呢,奴婢去找来。”
嘉画点了点头。
半月便往亭右方向去了。
嘉画提着裙摆拾阶而上,步入亭中,亭上有字,题着“来仙”。
“来仙?”
她笑了声。
站到高处,有风拂过,裙裾微动,乌发轻飞,入目皆是山水草木,又在雾气之间,果真契合一个“仙”字。
她凭栏独坐,正好可以望见温池殿方向,那里地基是最低的,所以院里一切都能瞧得清楚。
不过这会儿院里无人,只有假山流水与几株梅花。
没多久,半月抱着乌刀来。
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丫头,其中一个就是花语。
丫头将茶水点心瓜果摆上亭中石桌,嘉画则从半月怀中接过乌刀:“哪找到的?”
“在温池殿呢。”
“小没良心。”嘉画蹂躏乌刀的耳朵,“又跟着他跑。”
半月笑了笑:“我原是在外头找的,是宋公子听见了,抱着乌刀出来,还随着我一道过来,只是郡主有令在先,他便在园子外头停住了。”
乌刀不太亲人,不让她抱,因此宋序才陪着走了一段。
嘉画只是点了点头,有些百无聊赖。
花语忽然出声:“郡主大人,要不奴婢给您唱个小曲儿解闷吧!”
半月瞧了她一眼,没作声。
嘉画倒是饶有兴趣,笑道:“好啊,你会唱什么曲儿?”
“有一首新学的,叫做《桃夭》,奴婢给您唱可好?”
“你唱吧。”
嘉画抱着猫儿靠坐在围栏上。
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。之子于归,宜其室家。
桃之夭夭,有蕡其实。之子于归,宜其家室。
桃之夭夭,其叶蓁蓁。之子于归,宜其家人。
她天生嗓子好,甜美清脆却不黏腻,唱起小曲儿来像山中的百灵鸟,婉转悠扬,回荡在山石间。
嘉画甚是喜欢,对半月道:“取一对镯子来,赏她。”
花语一喜,半月便笑道:“傻丫头,快跪下谢恩。”
她才反应过来,忙跪下磕了几个头。
嘉画摇头:“起来,下次不要磕头,地上都是石头。”
“郡主大人真是菩萨一样的大好人!”
嘉画被她逗笑,又问:“你还会唱什么?”
“奴婢会的挺多的,家乡的采莲曲,采茶歌,还有一些在兰月班学的民间小调。”
“你们兄妹从小就在兰月班?”
“不是。”花语摇头。
她从小家境贫寒,父亲早逝,家里吃不上饭了,母亲就把哥哥卖给了兰月班学戏,后来哥哥成角儿了,虽不能回来,却能时时贴补家里。
年前母亲染病没熬过冬天,她就也进了兰月班,不过她大多跟着打打杂,唱唱小曲,还没有正式登台亮相的机会。
“我学戏的时间不久,也没哥有天赋,哥唱的可好了,在永州不少大人专捧他的场,连知府大人也常来。”
花语提起兄长时满是崇拜之色。
天渐渐黑了,半月让人点了灯,亭中灯影摇曳,暖色融融。
嘉画听罢,点头:“原是这样。”
花语想到兄长嘱咐,忙问:“郡主大人听过我哥唱戏吗?”
“早上隐约听见,他在园子外头吊嗓子……我知道他唱得不错,尤其一出《牡丹亭》。”嘉画笑了笑,“叫他来吧,你们先下去。”
花语立即高兴地去了。
嘉画伏在栏杆上,又忍不住望向温池殿院中,院中没有点灯,又被雾气遮挡,这会儿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清。
她摸了摸乌刀的背脊,乌刀趴在围栏上伸了个懒腰,然后同她一样望着那边,轻轻“喵”了一声。
“看见什么了?”她问,“那儿有人吗?”
乌刀自然不会回答她,只是蹭了蹭她的手。
“小生见过郡主。”亭下响起一句问候,带着些戏腔变化,有说不出的韵味。
嘉画回头,见花云身着公子戏服立于亭下,虽未扮相,却也眉清目秀,姿容如仙。
“上来。”她说。
花云单手提裙,慢步而上,炯炯目光始终定格在嘉画脸上,狐狸似的一双眼勾出多般风情,举手投足间可见功底。
他朝嘉画作揖:“郡主急召,来不及扮相,便只着了戏服,望请郡主见谅。”
亭中灯火昏暗,光又为雾气漫散,便变得愈发朦胧,人立于亭中,衣袂飘飘,难以分明。
嘉画轻声道:“无妨,只是听了你妹妹唱曲,想听你唱戏了,故而召你来,随意一段,聊以解闷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