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去的白月光重生为替身(91)+番外
花云振拂水袖,略一停顿,便开了腔。
“瞥下天仙何处也?影空濛似月笼纱。有恨徘徊,无言窨约。早是夕阳西下……”
嘉画闭着眼,抱着乌刀倚在亭柱上,闻声浅笑:“是《幽媾》。”
花云上前踩步,笑:“一片红云下太清,如花巧笑玉俜停。”
又近前——
“凭谁画出生香面,对我……”尾调袅袅,“偏含不语情。”
嘉画睁开眼,望向眼前之人。
花云退了半步,拱手吟道:“……小生自遇春容,日夜想念。这更阑时节,破些工夫,吟其珠玉,玩其精神……”
他有意停顿。
嘉画却记得下一句是——
“傥然梦里相亲,也当春风一度。”
好个有心思的戏子。
嘉画笑吟吟地望着他。
《幽媾》一折前半段乃柳梦梅对丽娘画像生情,发情,千呼万唤,柔肠百转。
这柳梦梅,必定是没有念过《心经》的了,那明晃晃一个“色”字写在头上,倒也是人之常情。
“……小生客居,怎能勾小姐风月中片时相会也。”
他水袖扬出,待要转身,被嘉画抓住。
他便侧首过来,嘉画顺势起身,唱起了杜丽娘的片段。
她淡淡笑着,唱腔青涩也不熟练,眼神却甚是勾人。
“泉下长眠梦不成,一生余得许多情。”
“俺的姐姐,俺的美人!”
小生一颤,娇声握住她手。
乌刀不知何时已不见了,空荡荡的亭中唯有他二人。
戏腔婉转,在这薄雾隐隐,光影摇曳间,一时显得鬼气森森。
嘉画抬手捏住他下颌,将他按在围栏坐下,他似腰肢软绵无力,一推就倒,那双眼却亮的出奇,映着灯火,痴痴然望着嘉画。
嘉画心头流转着那个念头——
那晚她的失神到底是因一个吻,还是因为宋序。
她俯
身逼近,气息随青丝一同洒落,从他脸庞拂过,酥酥麻麻的,让人恍坠香梦之中。
水汽蒸腾,院中湿热,一切都仿佛笼在轻纱之下。
温池殿的院中,宋序抬首静静凝视着来仙亭,不知站了多久,衣摆早被沾湿。
灯火模糊,唯见两道人影逐渐贴近。
乌刀轻轻叫了声,打破院中寂静。
宋序蹲下,目光从那光亮处落回乌刀身上,眼神晦暗。
“去,咬他。”他拍拍小猫,认真说道。
第50章
好戏 “去你那儿。”
又是睡得不太好的一个晚上。
嘉画一直在想, 来仙亭无论是她主动,还是允许花云主动,多少个吻都激不起她半分情欲。
愉悦感都没有, 何况沉沦。
面对花云的攻势与身体讨好, 嘉画也只是很轻松就推开他, 淡淡道:“今夜就到此为止吧。”
看来不是, 让她沉沦的不是一个单纯的吻。
她把玩着手腕上的珠串,思绪又忍不住回到宋序醉酒的那个晚上。
如果将嘴对嘴喂药也算进去的话, 他们不止亲过一次。
她主动时,虽不至于失去理智,却也足够享受。
她丝毫不反感与他的亲近和肢体触碰,甚至还很喜欢,这对她来说,也是难得。
从前那些男宠,都是她有兴致时主动撩拨逗弄, 但凡对方进一步, 她则会生出莫名反感。
或者说让她失控的不是一个吻,也不是她主动亲宋序, 而是宋序主动亲她?
当她不用思考如何走入下一步节奏时,是否更容易在欢愉中沦陷呢。
可惜在温泉时,宋序拒绝了她。
但她应该要找机会试试。
翌日嘉画起得晚,用过午膳后懒懒倚在榻上走神。
乌刀在廊下玩着, 不一会儿抛进来个纸团,自己也跟着蹿进室内, 朝纸团扑了过去,继续玩耍。
嘉画转头看着,看了一会儿, 见乌刀开始趴在地上咬那个纸团,怕它不小心吞进肚中,才忙起身阻止。
“哪里叼来的?……”
嘉画虎口夺食。
拾起纸团打开,熟悉的字体登时占满眼帘。
是一首《长干行》。
妾发初覆额,折花门前剧。郎骑竹马来,绕床弄青梅。
……相迎不远道,直至长风沙。
“半月!”嘉画立即唤道。
半月快步进来:“郡主?”
嘉画催促:“快去检查一下我衣柜底下的那个箱子,瞧瞧是不是被猫打开了。”
“是。”半月走进卧房。
她有一个箱子,里面专门存放着一些秦淮书的旧物,包括一些来往书信,几套衣裳,还有些他送来逗她开心的小物件。
秦淮书在军营时,会每日给她写信,满一个月就将三十封信一齐寄出。
若是忙到没空写,也会在歇下来的时候一一补上。
信的内容倒是不多,大多一些前线见闻,日常趣事,甚至只有一首诗词,或者几句话、一片叶子。
但纵使没什么用的话,他也要讲给她听。
嘉画在京中反而不如他勤快,做不到每封信都回。
秦淮书说:“不用你回,每日读一封我的信就够了,其他人给你的信都不必看。”
嘉画不解:“其他人的信?除了你哪有别人给我写信的?”
秦淮书嘴角微扬:“没有就对了。”
她失去他后,这些信她反复看过多回,后来才锁进箱子里不再打开,唯恐睹物思情。
但她清楚记得每一封信的内容,也对他的字迹了如指掌。
其中有一首《长干行》。
秦淮书后来跟她谈起这封信时曾说:“看吧,青梅竹马才是天生一对,这辈子生来就是要在一起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