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胖子手里端着个盒子,立在一侧,危辛这才看清他身后的男子,步履轻盈从容,衣衫整齐而垂顺,并未随着步伐而翻动。
“好,有你操持后事,我们就放心了。”大长老说道。
“长魂灯便交由我们吧,我们一定会好好送师兄走完最后一程的。”二长老说道。
“那就劳烦三位长老了,这是师尊的舍利。”云渡说罢,小胖子将木盒呈了上去。
“应该的应该的,这是我们应该做的。”三长老呵呵笑道,被其他二人瞪了一眼。
“如此严肃的事,你怎能嬉皮笑脸?”大长老谴责道。
三长老尴尬地收声,看了云渡几眼,又关心道:“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,你还有什么需要就尽管提。”
“还需要一名弟子替我打点杂务。”云渡答。
“这还不简单,正好弟子们都在这里,你随便挑几个过去 。”
“好。”云渡转过身,缓缓踱步,依次看向站在队列中的弟子们。
危辛侧着头注意着他的动静,直到那张脸完全出现在他的眼前。
近距离看着这张脸,危辛才发觉书中所言非虚,又不觉得天道着实可笑。
既然偏爱许舜,为何不偏爱到底呢——但凡许舜长得是这张脸,还用得着苦苦暗恋么,搁哪个女人见了不发疯?
四目相对,互相打量。
乌黑的瞳仁如同湖面,倒映着危辛的轮廓,眼睫恰似堤柳,随风起落间遮掩住湖底风光,眼波微荡,平静的湖面拨开一点涟漪。
“就是你了,跟我走吧。”
危辛一怔,瞳孔微缩,摩挲着手指,蓄势待发,沉默间三长老及时替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:“这小弟子好像没怎么见过,还是个外门弟子吧,平平无奇。云渡,你要不还是换一个修为高些的?”
其他弟子跃跃欲试,俱是一副求挑选求带走的眼神。
“不用了,他比较合眼缘。”云渡微微一笑。
众人:“......”
危辛:“?”
第4章
清观宗立于隰山之上,高峰耸立,前宗主居于最高峰,其他几位长老平日则各居其他几处。
按理说云渡该和前宗主的其他弟子一样居于主峰,然而危辛跟着他们走出主峰,踏上剑绕过几处山峰,云雾缭绕,兜兜转转,最后来到一处僻静之地。
一弯小溪清亮见底,从院外淌过,几处竹渠引水进入院中,滴灌着角落里的菜地,菜苗翠绿鲜嫩,在阳光下充满了生机。
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哪个老百姓的菜园子呢。
危辛低眉顺目地跟在云渡二人身后,暗中观察着四周地形,猝不及防撞到云渡的后背,连忙后退两步,恭顺地耷拉着脑袋。
云渡脚步一停,回头扫了他一眼,吩咐道:“五方,去炖个红烧肉吧。”
小胖子立马钻进了厨房。
敢情是个厨子?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云渡回头问。
“安福。”危辛随便扯了个名字。
听说这云渡也不管清观宗事务,想必也不会把所有弟子都能认全,何况还是个是外门弟子。
“安福,是个好名字,你就在此处等我吧。”云渡道。
“好。”
危辛立于门口,听着厨房里热油滚锅的声音,又看看主屋里的陈设,物件不多,雅致得很,窗边摆放着兰花,花瓶一看就是老古董。
就是没瞧见琉璃瓶。
云渡自打进屋后,就再也没出过声了,是不是忘了还有他这个人了?
他咳了一声:“云渡公子,不知我要做些什么,还请你明示。”
片刻后,云渡拿出一把扫帚交给他:“去把院里扫了吧。”
危辛接过扫帚,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地上拖拉着,见云渡走出来,站在门口打量他,于是背过身,勤勤恳恳地打扫起来。
什么人呐,扫个地也要监视,这么闲吗?
过了会,听见云渡转身进屋的动静,他一路扫到房门口,凝神细听,假模假式地拿起抹布擦着房门,谁知房门悄无声息地打开,吓得他手一抖,抹布擦到了云渡的身上。
他若无其事地擦完衣领,又擦胸口,讪讪一笑:“云渡公子,你这衣服多久没洗了?”
云渡垂眸看着他,嘴角微弯:“那你就帮我洗了吧。”
“啊?”
片刻后,手里多了一件衣服,云渡叮嘱道:“后山有泉水,去那儿洗吧。”
危辛心里一阵腹诽,骂骂咧咧地去了后山。
四周静谧得很,他将衣服扔进水里,只觉再隐藏下去,也只是干些洗洗涮涮的活。
索性变回原来的模样,戴上面具,回到小院,却见房门紧扣。
他一脚踹开大门,房中水雾氤氲,有轻微的水声。
追踪到气息来源,他手指微弯,直冲云渡的脖颈。
在即将触扣住对方时,云渡飞身而起,一手挽剑,挡住他的手,另一只手扯过屏风上的衣物,一起一落间披上了外衣。
危辛变换着招式,两人交起手来,打的是有来有回。
痛快。
本来只是想试探试探对方的实力,却不想棋逢对手,激起了他的胜负欲,招式也越来越狠辣。
他勾了勾嘴角,体内赤血珠开始颤动,手中转出一团烈火,瞳孔染上红,蓄势待发之际,对方却施出结界,将两人包裹住,不怕死地闪到他身侧,用尽全力按住他的手腕,道:“你借用赤血珠的力量,终有一天也将被它吞噬,小心被它害得形神俱灭。”
危辛皱眉,心中一惊,也不知他从何得知这事。
一双赤瞳渐渐恢复本来颜色,他不禁侧目:“你知道我是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