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剑尊对他一往情深/弑莲说(115)

作者: 戮诗 阅读记录

也不见他如何对朱小草百般安抚,反倒像是和师仰祯较真上了,道:“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,就说葡萄酸!自己教不好小草,就说小草是庸才。”

巧也不巧,师仰祯也是个方头不劣的,认真回道:“我没教过他,他在你这里学了这么久,也没见得学出什么名堂来。而且,‘庸才’不是我说他的。”

红冲一向是最善于强词夺理,碰上师仰祯,这才头一回体会到了乘岚遇上自己的感觉。但他可不会因此让步,转而道:“对,你说‘无用’。就算小草确实无用,无用又怎么了?”

他话锋一转,上一句还像是在为朱小草鸣冤叫屈,下一句又自相矛盾地仿佛肯定了朱小草确实无用。

乘岚和朱小草闻言,俱是瞪大了眼睛,乘岚连忙低声安慰朱小草:“他肯定是胡说八道,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
谁知红冲专门转头反驳他:“谁说我胡说八道?我这都是肺腑之言!”

他这样胡作非为,不在乎乱拳打死自家人的作风,乘岚也算是勉强习惯了,朱小草却没法当作耳旁风。

师仰祯说他无用时,他对这份伤害早有预期,哪怕再难过,也是想要顶嘴的,只是自知实力不济,哪怕在言语上占了上风,对师仰祯这等冷心冷情的人,也毫无半点效用。

然而红冲也说他是无用庸才,杀伤力就大了好几倍——他一直以为,那夜红冲突然改主意肯将他收入门下,多少也有些看到了他的努力。

一句“肺腑之言”,才真的要把他的眼泪逼下来。

红冲却不管他,转而又看向师仰祯,语气凉凉:“你肯定觉得自己很有用,做着人手里的铡刀,专割自家人的命,也不知有用到了哪里去。”

他顾忌着霜心派的秘辛乃是乘岚、朱小草与他所说,不愿暴露二人,讲得隐晦,幸而这含沙射影总能叫有心人听明白。

闻言,师仰祯果然咬牙切齿,像是被他一句话戳碎了脊梁骨,又气又痛,叱道:“别人的家事,轮不到你来评判,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!”她狠一转身,背对着三人,只给朱小草留了半个严厉的眼神,下了最后通牒:“师小祺,别让我觉得你真是个拖累!”

红冲却道:“你在喊谁?早就说了,这院里可没有一个叫师小祺的。”

师仰祯已不欲与他再做口舌之争,袖袍微动,一道寒冰真气冲向红冲面门。

乘岚在场,自然不会让红冲真的伤到,然而,却有一人比他反应更大。

朱小草惊呼一声:“师兄!”下意识地催动真气。

一根藤蔓不知从何处伸来,迎上寒冰真气的瞬间,就被绞碎成了齑粉,这抵抗有如螳臂挡车,师仰祯不曾放在眼里,然而一回头,就见一把藤椅冲她当头砸下。

幸而她反应快,这藤椅不至于真的将她如何,被她拂尘轻挥就震成了一地残枝败叶,唯有半片红叶被卷进了拂尘之中。

红冲却拊掌大笑:“瞧瞧我们小草,用处大了去了!”转头对朱小草笑道:“方才那机会,就把握得很不错。”

朱小草犹自怔住,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——他已知悉红冲如今真气有异,一时救人心切,方才急中生智的一招,催生了藤椅上的一根活藤,又误打误撞地借了寒冰真气的力,把整只椅子牵来,成了个后手。

然而,这两下连招虽然出乎师仰祯意料,却未能伤及她皮毛,她冷哼一声:“白费力气!”就听一声响指。

顷刻间,万叶丛生,绞住了拂尘前端的银丝,几乎只是瞬间就沿着把手攀上师仰祯的手臂,将她双手捆住无法寸动。而她惯常于以双手和拂尘发出真气,如今勉强算得上是受制于人。

红冲伸手揽住还愣着的朱小草,口中念叨起来:“白费力气?我们这是无用之用,方为大用*!”

朱小草被红冲拉着,才渐渐不再僵住,他很想笑一下,却在咧嘴时才察觉到唇边竟有一丝咸涩。

在他笑出来之前,眼泪先滑了出来。

师仰祯惊疑不定,回头飞快地瞥了他一眼。

若说她总是故意看扁他人,倒也未必,她并非有意贬低;但若说是她全然无意,那也不然,她一贯高傲不肯低头。

以至于这些年来,都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叫她放在眼里。

如今这一眼,倒是她头一回微微含着下巴,目光和另一双泪光闪烁的眼,在同一高度短暂地交汇。

下个瞬间,姐弟二人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,仿佛这短暂的默契只是一个双方都不愿承认的巧合。

朱小草偏开脸,叫人看不清他如何神色,只有水滴不断顺着低垂的下巴滚下来,他带着颤声道:“你们看不上我,我走就是了,以后就当我们从未做过……姐弟。”

说出“姐弟”二字时,他话声一顿,嗤笑了一声。

他们这些年来,又何曾像真姐弟一般相处过。

师仰祯也转过头去,冷冷道:“不知好歹。随你吧!”说着,她一咬牙,竟然不用真气,硬生生用蛮力扯开了手上的藤蔓,连衣袖都被划得乱七八糟。她全然不顾自己如今看起来何其狼狈,拎着藤蔓横生的拂尘,就这样气势汹汹地走了。

几人闹得不大愉快,她能这般离去,已然可以算是件好事。

她的身影渐渐远去,朱小草摸了一把脸,低声问:“师兄,你那话真的是肺腑之言吗?”

红冲轻拍他肩膀,一本正经道:“你认识我这么久了,就该知道我这个人很有原则——”他故意吊人胃口,顿了片刻才继续说:“我一向是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