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灯
护眼
字体:

剑尊对他一往情深/弑莲说(116)

作者: 戮诗 阅读记录

朱小草却执著要一个答案:“所以,你从不觉得我无用?”

红冲敛了笑意,正色道:“我哪知道。”

这话一出,朱小草笑意一僵,还未来得及难过,就听红冲又说:“我看不出人有用无用,只能看出有缘无缘。”

他用无神的双眼作势注视朱小草,手上用力,轻轻捏了捏朱小草的肩:“我与你结下缘,哪怕你真是一棵草,只能随风飘,也是我的师弟。”

见朱小草犹自愣神,乘岚善解人意道:“小草,你先进屋,我与你师兄有事要说。”

他是好心,知道朱小草心里不平静,更知道红冲少有这份细心,才以“有事相谈”为借口,叫朱小草可以自己回去静一会。

朱小草也明白这份好意,他笑了两声,笑着笑着,眼眶里又湿润了。但他不想再露出这副怯弱情态,叫人还得想办法安慰他,于是道:“我去看看含徵。”

文含徵卧病在床,他偶尔有时也去探望,一来二去的,关系倒是还算不错。

待得朱小草进了文含徵那屋,红冲指着庭中一地残枝败叶,道:“阎王打架,只有我的椅子遭了殃。”

乘岚心里觉得好笑,他又不常在椅子上呆,多是躺着躺着就淌进了水里,哪怕没了这椅子,他也会想出别的办法来消遣。但这些小事乘岚向来不与他言语相争,便大方接下他的暗示:“我给你做一把。”

“你会做吗?”红冲质疑。

上一把藤椅是红冲亲手所做,乘岚旁观了几眼,红冲明知这没什么难的,乘岚要学会实在是易如反掌,却还是忍不住想逗他两下。

乘岚照单全收:“你教我就是了。”

红冲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,故弄玄虚道:“这可不简单,这里面有我们隐宗的不传之秘,想要学习,除非……”他本是想油嘴滑舌,叫乘岚也含一声“兄长”,将自己和乘岚这互为兄长的关系搅得更匪夷所思一些,却不料乘岚想到了另一处去。

乘岚先是一惊,他看着红冲,良久,目光才逐渐沉静下来,像一潭幽深的水,得一朝春暖花开,惠风吹拂,波光也染上了一抹含着笑的春色。

他缓缓道:“好。”

红冲不明白这个“好”字何意,待得他微微偏头,乘岚还是一声不吭,他却突然明白了这个“好”的心意。

他轻声问:“为什么?”

乘岚便答:“没有为什么……你是不一样的。”然后抬手捏了捏红冲的脸。

似乎乘岚总是如此,待他时总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的看顾怜爱。他想,大抵是乘岚有太多个足以称之为兄姊弟妹的朋友,做弟弟时,乘岚向兄姊寻求帮助从不会忸怩作态——他习惯了这样的关系,所以他如此待人。

直到眼前人变成了一朵小花。

起初,乘岚不知道该怎样重新审视他和一朵花的关系。

如今,他把这朵花捧在手中,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。

这朵花,与他从前见识过的任何人、花草树木都不一样。

乘岚便明白了。

花与人都没变,他的心也不想再变了。

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
红冲感觉到乘岚松开手,卸了指尖的力,却仍然轻轻覆在他脸颊。

手很稳,不曾有一丝颤抖,但薄薄的一层皮隔不住跳动,红冲仿佛能用皮肤“听”到乘岚的心跳声。

分明于他而言,闭眼与睁眼都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,并无差别,而他一直睁着眼睛,只是因为近来不用白绫覆眼,便乐得挤眉弄眼地调笑乘岚罢了。

可他突然觉得,自己应该闭上眼睛。

大抵有一只蝴蝶轻轻落在他的眼皮上,他稍觉瘙痒,才忍不住合上双眼。

而那只蝴蝶轻轻扇了扇翅膀,鼓动起温热的风,将春光透过皮肉送进了他的世界,便有姹紫嫣红、花团锦簇从浓墨中绽出重彩。

本是金风玉露时,偏惹来满堂春颜色。

*无用之用,方为大用。出自战国时期庄子的《庄子·人间世》。

*一夜雨声凉到梦,万荷叶上送秋来。出自清代陈文述的《夏日杂诗》。

第54章 踏雪曾相过(八)

“你们?你们在做什么?”

一声惊大于疑的质问像石子,落入春水,激起圈圈涟漪。

乘岚偏头看去,只见文含徵屋门大开,人还靠在榻上一脸虚弱,眼睛瞪得像铜铃。

朱小草开门时恰好回头与屋中的文含徵说话,不曾看见庭中景象,见文含徵大惊失色,才顺着文含徵的目光向庭中看去,口中问:“怎么了?”

只见乘岚与红冲站在一起,靠得有些近,大抵在说什么悄悄话。

文含徵已几近失语:“他、他们、他……这是……”

朱小草这些日子也晓得了文含徵从前针对红冲的缘由,他家里情况特殊,从来没什么手足温情,就格外羡慕这种亲密无间的兄弟感情,更羡慕文含徵和红冲都能对兄长恃宠而骄。

他不想二人因争宠兄长一事又起争端,可他又不敢劝红冲少拱两把火,就只能在文含徵这边和稀泥:“师兄与乘兄可能在讨论正事吧。”

“不是、他们——”文含徵瞠目结舌,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
红冲抢话道:“对啊,我们在谈正事,”他遥遥向朱小草招了招手,随口道:“正说起你的事呢。”

乘岚顺着他打马虎眼,道:“对……我没想到你确实在木道上很有天分,没想到还真是我从前说错了。”原本是信口胡诌一句应付的话,说出时却带了几分真心,乘岚偏头看向红冲,又忍不住很快移开视线,也不知是因为不服,还是旁的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