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鱼思故渊/竹马他追妻火葬场了(171)+番外
九百九十九阶石梯,他从白日跪到黑夜,又从黑夜跪到天光大亮,直到再次印下血迹,那每一阶台阶都是他为她所求的声音。
到最后一个台阶时,他抬眼,对上空荡荡的庙宇,这才发现他所求的无人应下。
于是他对着这座空庙缓缓磕了三次头,他说:“求神佛保佑,我愿以我之命换她今生岁岁平安。”
“不求荣华富贵,只求岁岁平安。”
出嫁的那天,端是红妆十里,嫁衣一针一线金丝所绣,她像个没有神魄的傀儡任人摆布,抬上花轿,耳边是吹锣打鼓,嘹亮彻天。
京城百姓万家跪拜。
顾珅明和父皇来看过她一次,说的什么话她也记不清了,在起轿时,她还是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,要是他能来就好了。
这种想法很快就被自己抛去,他来又能如何,亲眼恭送她进入旁人的花轿吗?
这一整个月他都不曾来看她一眼,想来也是自己一厢情愿,或许从一开始,在他眼中,她只是那个脾气不好的公主,那日是她撒泼威胁才改了口。
轿子里沉闷,也不知道走了多久,她掀开一点轿帘透口气,抬眼之间,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。
在轿子最前面驾马之人,穿着与大夏国不同的衣衫,她知道,这位就是大齐来的二皇子,也是大齐国未来最有可能登上皇位之人。
眼中闪过往日种种,她惊的立刻将帘子放下去,这人她之前见过。
和池鱼仲秋节偷溜出去猜灯谜那时,那个坐在门口记名字的人。
他竟然是大齐的皇子!
据她所知,大齐国皇子也是一月余前刚刚到达大夏,她怎么会在那个时候看到他!
心中传来一阵阵不安,慌乱地连杯子也端不稳。
深吸了一口气,悄悄掀开一点帘子,仔细分辨那些人在说什么,她自幼语言天赋异禀,虽没去过大齐国,但是跟着国师也学了个八九不离十。
“主子,只是一个公主,如何断定他一定会来?”
马上的拓跋梧冷冷睨了他一眼,笑道:“他若不来,我们最多失去一队人马,你不要忘了,后面这个可是大夏皇帝宝贝的公主,就算他不来,皇帝也不会作任不管。”
“他的命,我要,这个大夏,我也要。”
说罢,他往后看了一眼花轿,眼神狠辣:“要怪就怪他在西北边境为难我皇弟,害他从此不能站起来,这次我要他十倍奉还。”
顾渊心中大惊,她攥紧衣角,万万没想到大齐这次竟然打的是这般主意,他们根本就不是来和亲的,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,他们是要利用她来威胁整个大夏。
至于那个他……
西北边境的将军,只此一人。
恐惧席卷全身,听他的话中意思,现在京城还有他埋伏的一队人马,父皇和皇兄都在京城,还有阿婴,那些百姓,他们都有危险!
如果不是仅存的理智还保留着,她现在恐怕就要冲下马车。
眼前一片模糊,她使劲掐了掐大腿,现在她不能慌,他刚刚说了,她就是他们的筹码,他是要用她威胁整个大夏。
马车骤然停下。
侍卫看着眼前被冰封住的海面,皱起了眉:“主子,大夏天寒,这海面都结了冰,我们准备的船恐怕很难过去。”
“驾马而行呢?”
“恐怕也不行,虽已结冰,但毕竟是刚刚立冬,我们人马众多,实在危险。”
拓跋梧算着时间,要是此时他们不渡海,就只能等着大齐国的海船过来。
虽说只是耽误一些时间,但对于这场战争来说也是很关键的一段时间。
想来,现在京城估计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,不知道他这份礼物池小将军是否满意。
“我,我有办法!”不是很熟练的大齐语从身后传来。
他有些惊讶地转身看去,轿子里娇俏的女子伸出头来,声音有些颤抖,看得出她的害怕,一双好看的眉眼如同三月春桃分外惹眼。
他从集市中布局时无意间见到她,那时她也是穿着红衣,像一个小桃子蹦蹦跳跳来到他面前,头上的银铃响个不停,扰得他手下的笔都写不清字迹。
勾起唇,没想到她还会大齐的语言,驾马走到她面前,看着她眼神抑制不住的恐惧,拿着马鞭挑起她的下巴:“你?”
顾渊咬牙,点点头:“我有办法,这是大夏境内,我自然有法子。”
他松开马鞭,仰仰头,队伍自然分开,给她留出来一条道路。
她从马车上跳下去,冬日寒凉,她却感受不到,在拓跋梧地注视下一步一步朝海边走去。
“主子……”旁边的侍卫想要阻劝,被拓跋梧拦下。
“一个女子,还能跑到哪里去?”
这里全是他的人,她就算想飞也飞不走。
茫茫冰封的海面,她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脚下冰的声响,低下头似乎还能看到底下涌动的海水,从这里看去,原来海竟然这么大,大到她看不见头。
一袭红衣在海面上分外耀眼,突然想起池鱼有一次带她下来跟她说,要是在海上没了方向,可以抬头看星星,那七颗星连在一起的星子会给她指引方向,带她回家。
她抬头,太阳刺的她睁不开眼。
你看,池鱼,没有星星她该怎么办。
转过身来,离岸边已经有一段距离了。
“拓跋梧!”她大声喊起来。
岸上的人心中皆一惊,被喊到的拓跋梧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。
她紧紧攥着手中的珍珠,头发被撩起,在风中不羁地飞扬,卷在大红嫁衣下,透露着决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