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爵钗(188)
“无妨,殿下忙,抓不着我。”
“殿下是抓不着您,可殿下抓着我了。”小冬瓜放声痛哭,“殿下叫我洗马桶,我洗了八天了!”
萧扶光嫌弃地噫了一声,不等她再动作,藏锋便来将小冬瓜拖去一边。
“怎么又是你,见天儿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吓人一跳,长得丑了不起啊?”小冬瓜收了泪,骂骂咧咧地起身,抬头一看,呆了一呆,“你的脸怎么好了?”
藏锋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小冬瓜,表情是不屑同他开口讲话。
这段时日藏锋的脸已恢复得差不多,只要舍得用药,没有治不好的伤。
看着藏锋有棱有角的脸,小冬瓜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下巴呸了一声:“一低头下巴能戳死自己,拿什么大,哼…”嘟囔完又来蹭萧扶光,“郡主你看他,凶死了呀…”
“他什么他,你先去把自己洗洗干净了。”萧扶光挥手赶他,“一身尿骚味儿。”
小冬瓜遭郡主嫌弃,蔫头耷脑地离开了。
小冬瓜一走,清清与碧圆迎了上来。
“那个瓜不是个好瓜,郡主莫听他说胡话。”碧圆开口便骂,“您前脚刚走,殿下后脚便来了,那倭瓜上去替殿下捏肩膀,还问‘殿下有没有发现少了个人’,把我们气个半死!”
“不怪你们,你们原也就拦不住,只想你们能拖一个时辰,等我出了城就好。”萧扶光边说便往清浴室方向走,褪了衣裳后,一下沉进水底。
清清与碧圆俩人吓得不敢说话,在池子旁喊郡主。
萧扶光入水头痛的毛病减轻不少,这也是头回敢一头扎进来。
她惊喜地发现自己竟不再惧水,且孤零零的舫船换做满目碧蓝,还缀着点点红粉花瓣,便是连耳畔暴雨声亦不在。
她拂开花瓣,却见到一抹血红。
萧扶光从水中冒出个头,举着红枫问:“这是打哪儿来的?”
清清望了一眼后便摇头,答:“应是采花时不小心带了一片进来。”
萧扶光将枫叶团了团扔出池外。
“我离开这段时间,发生什么事没有?”她倚在池边闭眼问道。
清清与碧圆齐声说有。
“有件怪事儿,还是您来前一天发生的。”清清道,“不知为何,太子殿下像是突然好了似的,不仅昨日在东宫宴请宗室,酒过三巡不醉,晚上还在阊阖门前亲手放了祈福灯,说要保佑大魏千秋万代呢!”
第175章
祸起东宫(五)
萧扶光觉得十分奇怪,明明她上次见阿寰时,他面色异常灰败。便是连父亲也同她说,阿寰有衰证,恐怕已无多少时日。
事出反常必有妖,联想到周尚书曾说过皇帝赐给太子丹药,看似荣宠,实际上却想要儿子的命。
因此,周尚书断言太子身世存疑,有可能非皇嗣。
萧扶光自然不会傻到去问皇帝,然而究竟是不是,还要再问询一下相关之人才是。
“你们可看仔细了?”她又问道,“亲眼见着太子了?”
清清又摇头:“只大老远见到太子殿下放灯,又是晚上,未能瞧真切。”
萧扶光洗完后更衣,怔了半晌后才叹气:“我巴不得现在就进宫,但我惜命。”
上次有司马廷玉替她服了那颗丹药,这次他不在,她心有顾虑,只能趁初一十五进宫打探一二。
如今已过了十五,距七月初还有近半个月。
等待是最煎熬之事。
晚间景王回府,直奔银象苑而来。
萧扶光将人迎进门,腿子们如临大敌,吓得气儿也不敢出。
景王入座后,一手搭在膝上,一手撑在腮边,积年威仪于一身,模糊了那张凛凛面容,倒更像盘龙在榻间蓄势。绛纱袍还未换下,滚黑边镶绣之上龙头怒目而视,龇牙咧嘴地看着满屋狗腿子战战兢兢跪倒。
“跟随华太傅三年,除去张弓射箭,还学来太傅那套阳奉阴违的本事。”景王微微笑道,“居然敢擅自离京,郡主可真是了不得。”
景王从不舍得打骂萧扶光,却会空穴起阴风,钝刀子揦肉。
萧扶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,臊眉耷眼地不敢抬头。
景王淡淡一瞥,先拿跟自己最久的那位开刀:“藏锋大人为郡主忠心耿耿…”
话音未落,藏锋从房梁上滚下来,干脆利落地磕了个头,自行去后院领罚。
景王视线缓慢平移过来,小冬瓜登时双腿打颤,哭丧着脸道:“奴…今日马桶还未洗完…”说罢赶紧溜了出去。
清清与碧圆垂着头,碧圆甚至还掉了两滴泪出来。
“这次先记下。”景王却未罚她二人,“不许再有下次。”
这二人得了赦免,连滚带爬地出去了。
良久沉默过后,景王终于再次开口:“富利而隆,俗人者也。是父王短你衣食、待你有亏?为何自降身份动檀家?”
萧扶光头也不敢抬,就这么听训。
景王未再出言讽她,只将一封信扔到她跟前,上头是她龙飞凤舞一行大字——
“司马廷玉欺我 还需另觅佳婿 速”
萧扶光蹭地一下红了脸,拿过信来揉成一团藏在背后。
这比阴阳怪气还让人难受。
“我去济南,他送阁老的小夫人回戏班子。姚夫人乖张,我就同他吵了两句…”萧扶光偏过头去说,“那不过是我气话罢了,不作数的。”
景王点点头,又道:“你不喜欢廷玉,倒也不是非他不可。观朝中上下,有谁担得起年轻豪杰四个字?宇文渡是平昌夫婿,你是堂姐,传出去叫人笑话。若非檀沐庭长你十几岁,不然倒也合适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