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台令(59)CP
嬴光这次是一半心虚,一半被气笑的:“我那是发错人了,不算不算。”
明夷不置可否地继续往楼内走,手腕还被若有若无的力道禁锢着。
“但是明大人,这是你亲口对我说的话,食言而肥,非君子之行也。”嬴光牵着他的手腕不让他走太快,“我原本什么都没说。”
“嗯,是我说的,”明夷回头对他勾了勾唇,“你平素都是什么作风,却还不许我逗你一下?”
嬴光认输一般举起另一只手作投降状:“好好好,你尽管把我当小猫小狗逗吧,我保证不反抗。”
明夷腹诽道,哪有这么大一只又巧舌如簧的小犬。
待进了屋门,嬴光的手才因为明夷要捡掉落的毯子而松开。临上楼,嬴光又问道:“大人,真要食言而肥呀?”
明夷一如既往拿他没办法,这回连白眼也懒得翻了,但还是状似不在意地答道:“那还不去洗漱,我不等你,一会不要叫醒我给你让位置,自己想办法去。”
得了承诺的嬴光这才先行上楼,进浴室前还十分小心翼翼地把胸前的梧桐叶取下来,垫了几层纸巾后才拿东西压住,然后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转悠进浴室,连关门的声音都特别清脆。
【作者有话说】
其实本章明大人belike:
谨慎试探一下嘿嘿嘿
哇本公子这么隐晦万一他感觉不到咋办?
嗯?这不对吧我怎么感觉他有点过度解读了?
这周随榜加更 字数三倍 感觉要晕倒了啊啊啊啊啊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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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 只争朝夕
明夷没告诉嬴光的是,那天早上,后来嬴光下楼做早饭的时候,他还是看完了那本报告,自然也看见了旬恢的骨殖和帛书复原的照片。
对于那些碎煤渣一样的骨殖,他其实没有太多情绪,毕竟他自己的尸首,也已经变成了那样一堆东西。
他真正在意的是帛书。
当然,明夷的注意点也并非旬恢字里行间强调的爱与深情,而是旬恢提到的,他们之间的往事,这都是真正的一手史料。
他一直猜想旬恢会留一份《明公子列传》原稿。如果旬恢真留下了这么一份原稿,那么只要找到这一册书,他的一桩夙愿就算了结了。至少那段尘封的历史秘辛不再不为人知,有文物佐证,现有能寻到只言片语的私史也不用担忧孤证难立。
万幸万幸,他还能补救。
可他还是对那张便利贴耿耿于怀,嬴光到底从何处得知旬恢的真正死因?
这次明夷从浴室出来,嬴光还强撑着没有睡,非要等明夷也上床盖好被子才放下手机。
“累了一天,这会还不睡?”
嬴光打了个哈欠,上下眼皮正打架,还要看着明夷:“睡不着。”
“我看你像随时随地都要昏过去的模样。好了,关灯吧,睡觉。”明夷眯了眯眼,指挥他道,“别看了,我又不会睡着睡着就突然不见。”
嬴光眼眸微动,扶着床头逼近了一些,神色认真地注视明夷双眼:“这可说不准。”
“明大人,你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“你说。”明夷不知所以地微微歪头。
嬴光缓缓道:“答应我,如果有一天真的要消失,不要突然离开,至少要同我告个别。”
明夷奇怪他为何好像一副笃定自己一定能消散解脱的模样,但还是同他保证:“嗯,我答应你。”语毕他似心有所感,又迎着嬴光的注视含笑道:“我若是不日便要离开,定会把该做的和想做的事都做了,否则恐怕是又要留下新的牵绊。”
“明夷,”嬴光忽觉自己真的要抓住什么了,“倘若真的只剩一朝、一夕,你在兰台,还有什么想做的事?”
被提问的人却不回答,只言他道:“你今晚那条信息,原是想发给别人的吧。”
嬴光诧异道: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只是觉得,你不会向我请教这类问题。”明夷垂眸,错开他有些探究的目光。
他又这样畏缩,嬴光便向明夷俯下身。明夷睁大眼睛,有片刻避无可避的窘迫,然而嬴光只是越过他按下了主灯的开关:“你记反了,灯明明在你这边。”
黑暗中,二人依旧是拥着两床泾渭分明的被子。明夷只听得嬴光一声几不可闻,又无法忽略的叹息:“明大人,是你自己同我说,‘倦客如今老矣,旧时不奈春何’。”
“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,”明夷翻了个身,背对嬴光,但声音还是能清楚传到嬴光耳中,“这三千多年来,我似乎在极其缓慢地理解着,你当时问的,和今晚问的那个问题。但如方才所说,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。所以我想先听你说。”
嬴光面对明夷在自己身侧垂散的长发,沉默良久,他听见自己的心跳震耳欲聋,必须说点什么把它遮掩过去:“你知道我关于爱情的第一个概念是什么吗?”
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,在不算太宽敞的卧室内流转:“上邪,我欲与君相知,长命无绝衰。”
上邪,我欲与君相知,长命无绝衰。
山无陵,江水为竭。
冬雷震震,夏雨雪。
天地合,乃敢与君绝。
“这是我会背的第一首爱情诗。人大多数时候是质朴却又肤浅的,我们最宝贵的就是时间,所以在最想珍惜的事物面前,会许出一个又一个山盟海誓,所有人都在冥冥中畏惧和逃避分离的结果和相爱的结束,就好像……不长久,宁不爱。”嬴光轻笑一声,手指搭在离明夷发丝只有几寸的位置,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,思绪飘得有些遥远,“但是人类对爱情的愿景是不是太自大了?无法预知未来,却偏偏承诺永远,也总是奢求永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