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好好打工就要继承家产(47)
这一折腾就是一个多月,宴少爷名声大噪,人称一声“宴大师”。
整个甘阳镇都感激他的救命之恩,甚至为他立了座祠,上香祷拜,堪比神佛。
宴大师想着壮大师门,也没拦着,连崔宛都十分欣慰,“师父走的早,师兄能有如今的成就也能让他老人家欣慰了。”
“那可不,”唐枕神气十足,“以后我收徒,我就说他大师叔能掰开鬼门,咱们这一支肯定能飞黄腾达!”
确实是飞黄腾达了。
宴大师的名号越来越响亮,慕名而来的人也越来越多,那年深秋,有人找上翠华山,说南海水鬼每逢十五便会出现,伤人无数,请他前去收服。
当时已经初九,翠华山距离南海有三百多里,崔宛和唐枕都不在,宴少爷只好留书让他二人稍后赶过去。
雁秋有些不放心,“不等他们一起吗?”
这六年里他们鲜少有分开的时候。
宴少爷把包袱丢给他,“你少爷我所向披靡,天下第一。少废话,记得带钱。”
他带着雁秋一起去往南海,结果去了才知道,那根本不是什么水鬼,而是一只冥河水母。
冥河水母以魂魄为食,每逢十五月圆,人界冥界边界模糊时,它就会钻空子来人界。它与生灵同寿,是个极难对付的存在。
他立马修书让崔宛和唐枕快马加鞭过来支援。
水母高达百丈,一只触手都比宴少爷腰还粗,挂着风声卷过来时甚至有种天崩地裂之感。
他指尖在头上的发簪尾部划过,带出一串血珠,抹在鞭身,咬牙迎着那腰粗的触手而上。
雁秋胆战心惊。
他跟着走了这么多年,从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对手。
它二十四只触手结了张“网”,把宴少爷兜在其中,他在里面艰难求生,对雁秋喊话:“去找崔宛和唐枕!请无常来!”
雁秋扭头往回跑,跑了两步才想起来崔宛和唐枕前两天来信说刚从翠华山过来,这会儿估计还在半路,他往哪找人去?
于是他折路回了客栈,拿出朱砂和黄表纸,一气呵成画了道符,又点了根蜡烛,口中念念有词,然后用烛火将符纸烧了。
结果直到烧完也没见无常来。
这是通灵符,他不会凭空燃符,借用烛火,按理说那边不该“听不到”。
他又烧了两张,石沉大海。
看来今天是请不到无常了。
他提笔飞速画了几张符,然后从夜市中穿过,随手买了把弹弓和一把短刀,跑回海边。
水母被宴少爷绞断了一只触手,横陈海边,软塌塌的。
宴少爷也不好受,一身红衣衬得他脸色越发惨白,衣衫褴褛,半边膀子都露在外面,看见雁秋又回来了,骂道:“让你去找人,你在这晃什么?嫌我死的不够快吗?”
雁秋没说话,他只是从地上捡了一把石子,用符纸包住一个,捏成团,然后把弹弓拉满,弹了出去。
符纸在空中燃烧起来,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,直逼冥河水母伞状的头。
水母体积过大,到底还是没躲开,被石子砸在左半边伞体上。石子降落处豁开一个洞,火焰顺着豁口向外扩散。
水母暴躁地甩了下触手,溅起几米高的水花,给宴大师洗了个冷水澡。
宴大师难得没骂人。
他抹了把脸,阴沉地看着雁秋。
雁秋手里的石子一个接一个飞出去,水母触手上的吸盘刚把“脸”上的火星子扑灭,下一个带火花的小石子就接踵而至。
宴少爷看了一会儿,只看见雁秋冷峻的侧脸,专心致志拿水母脑袋当靶子打,也不知道那闭眼睛都能打中的面积有什么值得他死盯着瞄的。
雁秋其实是不敢看他。
宴少爷虽然没明说,但他感觉得出来,他不想让自己学这些东西。这六年来,除了坟场戏台那次他给的那篇心经之外,他再没教过自己别的东西,他不想让雁秋成为一名天师。
可能是少年人都叛逆,再加上他实在有些天赋异禀,耳濡目染又偷看了几本书后,他还真学明白了几分。
冥河水母被他干扰的不胜其烦,一怒之下也不顾形象了,抬起剩下的二十三只触手圈了个网,想直接绞死雁秋。
雁秋扭头就跑,可水母的触手太长,四面八方拦住他的去路,中央那条触手直奔他天灵盖而来。
雁秋深知自己跑不过,干脆挺住脚,抽出靴子里的短刀。
他的手刚落在刀柄上,就被人扑倒在地。
水母触手上碗大的吸盘结结实实落在宴少爷背上,雁秋垫底都觉得隔夜饭差点吐出来,可见这触手力道之重。
他听见身上的人闷哼了一声,头微微后仰。
触手缩紧了些,吸起宴少爷往回拽。
眼看宴少爷要被带走,雁秋抽出短刀,手握着刀刃滑下去,在白刃上留下一串血珠,口中念了句拗口的咒,三两步追上去,一刀斩断水母吸着宴少爷的那条触手。
他上前接住落下来的人,触手自动脱落,露出背上狰狞的伤口。
吸盘吸力太强,背上连皮带肉掉了一大块,有雁秋撑着他都摇摇欲坠。
那水母接连损失两条触手,彻底怒了。
它煽动着剩下的触手,张牙舞爪地冲过来。
宴少爷抓走他怀里剩下的一摞符纸一把火点了扔在地上,烧出来一道光圈,正好将他们二人围在中间,挡住那触手片刻。
他所有的重量都压在雁秋身上,头歪在他肩膀,雁秋听见那人轻而冷厉的声音:“我就算胳膊断了,也能给酆都换扇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