娇养一个丫鬟后(79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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乔婉眠醒来时,天已大亮。
她蟾蜍似的趴在萧越身上,他却保持着入睡的姿势。
昨夜她睡得格外安心且舒适,大概是因为她幼时就最喜爱抱着娘亲睡觉。
萧越简直像一张香香的人形大床,若他是个女子,就可以天天抱着睡觉了。
只可惜,她必须远离他。
这样想着,乔婉眠叹了口气。
“怎么,压了我整晚,还不满意?”
声音自头顶传来,男子胸腔的震颤让她耳朵发麻。
乔婉眠翻身下榻一气呵成,“大大大人。”
萧越半阖着眼皮,慵懒起身活动肩颈,“今儿心情好,大大大人带你出去玩。”
他的样子太自然,乔婉眠便也跟着忽略了昨夜那不合礼的亲昵,顺着萧越的话琢磨。
昨夜他计划了游河和烟花,今日也定早有她安排,说不定会更有趣。
会去做什么?
去西市看异域舞娘和戏法?
乔婉眠压着唇角,尽量显得不那么没出息,克制地问:“大人想去哪?”
“华因寺。”
乔婉眠期待的眉眼当即就耷拉下去。
那可算不上什么游玩宝地。
华因寺座落在她与萧越前几日刚去过的青尘山上,规模不大,香火也不旺,且那里的和尚一个撵一个的凶。
别说寻常香客,就是附近寺庙去串门讲佛的僧人,都被他们用扫把请出去过。
“怎么,不喜欢?”萧越坐起身,一边舒展着身子一边问。
乔婉眠是不会拂他人好意的性子,摇摇头:“没有不喜欢。”
也就代表着没有喜欢。
……
直接走水路更方便些。
雨后初阳光芒黯淡,船在鄱河中缓缓移动,身周雾气飘渺,时浓时淡。
浓淡之间,酒楼食肆匿去,临水民居匿去,只剩近处的树影与远处虚虚实实的青黛低峦。
逐渐,水雾聚到山间,眼前从朦胧变成一副意境空灵的山水墨。
乔婉眠眨掉凝结在长睫上的露珠,坐在萧越身旁的矮凳上。
萧越在她身边安静划着桨,两个人不觉得有丝毫身份的错位,自在非常。
水花被船身拍到浅滩碎石上,萧越跃下船,将纤绳绑好,又返回来,与从前一样,托着她肋下,将她送到岸上。
雾被吹散,刚被水洗过的青尘山氤氲着深深浅浅的绿意,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混合泥土的清新,青石板的山道上还残留着不少水洼。
乔婉眠脚上绣鞋需避水,只能提着裙摆左摇右晃地跟着,但却不用心急,因为萧越也行得极慢。
后来似是欣赏山景,落在了她后面,只时不时提醒一句,免她走错。
直到前面隐约露出一截暗黄的矮墙,乔婉眠才隐约意识到自己还穿着昨日的衣裙,不便见人,回头问:“大人,我们在这里呆多久?婢子没有换洗的衣裳。”
萧越两步跨到乔婉眠身边,帮她压下睡起来的一缕呆毛,“要在此处过夜。”他垂眸看了看乔婉眠,“无碍,你若想换,可以让他们找两件小沙弥的新衣裳给你。”
乔婉眠:……
也不必特意强调那个小字罢。
“萧大人?”
一个轻灵婉转的女声响起。
二人驻足循声,只见前面一棵巨大枯木阴影里,娉娉婷婷立着一个白衣少女。
风吹起她自腰身垂落的薄纱细带,更显她仙姿袅娜,似是随时会乘风归去。
萧越敷衍动了下眼皮就算回应,径自向前去。
乔婉眠倒是第一眼便认出这是曾有一面之缘的吴尚书之女吴若雪,简单向她福了下身。
没想到萧越看都懒得看她一眼,吴若雪面色微红,她紧走几步追上二人,问道:“萧大人也是来此处祭拜?”
喘息急促,更显质弱。
萧越脚步放缓,微偏头,第一次正视跟来的女子,问:“何意?”
吴若雪再次轻弯双膝行礼:“大人可能不记得,小女家里也与大人沾了远亲,小女此行,正是代祖父吴衡来祭拜。”
萧越这才想起吴若雪,向她微微颌首。
吴衡确实与他外祖家有姻亲关系,当年打探到萧越将郑氏一族的灵位偷偷供奉在此处后,他也时常来拜祭。
岁月不饶人,想来是吴老先生已走不动山路了。
萧越难得多说了几个字:“如此,请吴姑娘自便。”却是客气些的逐客令。
吴若雪出身大家,自然听得懂萧越的潜台词,眼眶登时就红了,配上那轻轻蹙起的细眉,让人生怜。
她心中不甘,却温顺道:“今夜若雪会宿在寺中,若有叨扰请大人见谅。今日有缘遇见大人,若雪已经知足。请大人先行。”
乔婉眠憋了一肚子话,也顾不得绣鞋会不会踩到污泥,飞快地倒腾着两条腿跟在萧越身后,远远将吴若雪甩在后面,问:“大人,你是来祭拜的?”
萧越摇摇头。
他近日总觉得不安,今日要趁着让乔婉眠假死的机会将外祖阖家的灵位提前送走。
说话间,二人已进了寺门,两个小沙弥正在扫被雨水打落的枝叶。
见到萧越,其中一个扔下扫帚就窜得没了影,另一个与乔婉眠差不多年岁的,也不敢再抬头,念完佛号就盯着自己的手指尖,似乎是要将自己看成斗鸡眼。
小沙弥道:“萧施主,净空去唤师兄了,您在此处等着还是……”
萧越道:“让启束去厢房寻我。”
乔婉眠看着这沙弥,心道传言果是十有九虚,她瞧这两个小和尚,分明乖巧可爱得很。
不过,启束不是早被萧越绑在马上送下山了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