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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三子(28)+番外

十年了,邓暄仍觉母妃之死历历在目,也是从那日起,他开始陷入煞气织就的幻境。邓暄那时到底是太小,行事冲动不顾后果,只身离京却没想着为母平冤。后来又遇上西夏战祸,辗转至今,等两年前邓暄归京,此事已过去了八年。

邓暄有心想查出真凶,却又物是人非,无从下手。

时至今日,邓暄只能常常来探望探望母妃,邓暄将一束山花放在坟前,又静静站了一会便回城了。

邓暄行至大街,突见前方人群骚乱,不少人聚集于此围观。

邓暄本不欲多管闲事,迈开脚步就要绕开。却突然听到一声几乎泣血的女子哭喊:“世上可有公义!”

邓暄的脚步停下了。他转身拨开人群,来到中间。却见一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,穿着西夏服饰,被几个下人打扮的推倒在地,拳打脚踢。

旁边站着一人指挥着下人骂道:“西夏狗贼,还敢上京,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界,是你这种人配来的吗,我哥怎么就没把西夏人全杀干净。”是骆清。

邓暄冲至人前,将那几个下人一腿踢开。转身又轻轻扶起那倒地的女子,她看起来也就十七八的年纪,此刻眼角隐隐含泪。

骆清见有人胆敢搅局,此人又是邓暄,真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,破口大骂:“好你个邓暄,上午的事爷还没找你算账,你又来坏爷的事!”

邓暄不理他,望着面前姑娘,轻轻说了一句:“世上当有公义。”

那姑娘听见此人名为邓暄,本惊惧不已,邓暄之名,西夏人无不如雷贯耳。他杀死的西夏人不计其数。但又被邓暄这柔声的一句怔住了。

那骆清见邓暄不理自己,更加生气,指着邓暄道:“这女的别是你什么相好吧!啧啧,真看不出来,你长得一副人模狗样,口味那么重......”

后边的话他没有说出来,被邓暄挥起一拳击中左脸,整个人跌坐在地。

骆清捂着肿起的左脸不敢相信有人敢打自己,抬头望着邓暄,却见邓暄眉眼如刀,冷酷无比,骆清心中陡然想起,邓暄的外号是——黑阎王!

骆清被邓暄这突然的可怕神色给惊住了,一时间捂着左脸呆呆发愣。

邓暄直接拉着那姑娘离开人群,往自己府邸走去。

良久,骆清才从惊惧中醒神,恼羞成怒,咬牙切齿的喊着:“邓!暄!你给我等着!”

☆、第 24 章

那姑娘一路战战兢兢,邓暄见她似乎十分害怕自己,想来也是,看她打扮是西夏人,自己的恶名太响了。

到了将军府,府中也就两个人,陈伯和陈大娘,

陈伯正要招呼邓暄晚饭已经做好了,却见邓暄带着一个姑娘,这可真是奇了!难道府上要有女主人了!

陈伯忙招呼自己的老伴陈大娘出来看热闹。邓暄无奈:“别看了,这姑娘受了点伤,陈大娘你帮她处理一下吧。”邓暄府中是常备有外伤伤药的,陈大娘便拉上那姑娘去房中治治伤。

陈伯凑上来道:“将军,这姑娘是什么人?”边说还边挤眉弄眼。

这陈氏夫妇曾有一独子在虎威军参军,但平城一战,虎威军几乎全军覆没。邓暄回来后,无意中得知了这对老年丧子的孤寡老人。干脆便雇了他们照顾他府中饮食起居。

说是下人,但两年相处,跟家人也没什么分别。陈伯跟陈大娘几乎把邓暄当儿子看了,最近十分关心邓暄的婚事,见邓暄破天荒带了个姑娘回来,直往歪处想。

邓暄一看陈伯神色就知道他想歪了,摇头道:“我在街上遇到的,被骆清带人殴打,许是有什么冤屈。不要乱想,辱了人家姑娘清白。”

陈伯这才从即将儿孙满堂的想象中清醒过来,一听是骆清惹事,摸着胡须道:“那骆清真是可恶,连这么个弱女子都不放过,怎么就没人整治整治他!”

邓暄淡淡道:“我揍了他一拳。”

陈伯这下可惊了:“你竟然揍他!坏了坏了,那骆清可是著名的死缠烂打,你惹了他,他不找回场子怎么会罢休。”

邓暄笑了笑:“无妨,我这阎王总不能怕了小鬼。”

说话间,那姑娘被陈大娘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,又换上一身陈大娘的衣裳出门了。

那姑娘冷静了不少,再见到邓暄也没有开始那么恐惧了,对邓暄行了一礼:“多谢将军救命之恩,小女子名为崔如玉。”

邓暄点点头受了,带着那姑娘来到正厅中坐下。陈伯提了壶茶水进来便带着陈大娘一起离开了。

邓暄替崔如玉倒了杯茶,问道:“你是西夏人?”

崔如玉接过茶碗正要饮下,动作一顿,有些踌躇,想了想还是道:“正是。”

邓暄见她似乎又有些抖,便安抚道:“不要担心,西夏既已是大魏领土,西夏人也是魏国百姓。”

崔如玉非但没有被安抚,眼眶中突然又聚起泪水。邓暄一下慌了神。邓暄平时只跟唐豆和刘平安相处,三人都是糙汉子,相处间随意打闹。

邓暄唯一相处过的女性只有静妃和皇后,静妃去了十年,皇后又是个不是糙汉胜似糙汉的性子。这一下见了这三句就哭,梨花带雨的柔弱女子,邓暄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
崔如玉知道自己失态,用袖子擦擦眼泪,深吸口气平复心情。邓暄左思右想,最后拿出了昨夜唐豆带给他没吃完的桂花糕,递给崔如玉:“桂花糕,很甜的。”

崔如玉几乎怔住了,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邓暄,良久,她伸手接过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,轻声说:“将军跟传闻中很不一样。”

邓暄想了想关于自己的传闻,无血无泪的黑阎王是最初版本,听说越传越离谱,有说他青面獠牙恶鬼转世,有说他杀人饮血,一日不饮人血就不痛快。

邓暄微晒道:“传闻...不可尽信。”

崔如玉收拾好心情,突然正色道:“将军,小女子有一疑问。”

邓暄也正色道:“请说。”

“西夏人是不是合该比魏国百姓低一等。”崔如玉直直望着邓暄,那些胆怯羞涩此时全部褪去了,她眼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燃烧,那东西邓暄曾经见过,在西夏皇城,那里的百姓眼中,在那意图行刺自己的少年眼中,这东西叫仇恨。

邓暄气息有些不稳,他郑重道:“不该,同为魏国百姓,理当平等相待。”

崔如玉闻听此言,忽然起身跪到邓暄面前,她额头触地,嗓音嘶哑道:“将军既然认为当平等相待,请将军还我以公义!”

邓暄忙拉她起身:“你将事情原委告知于我!”

崔如玉被邓暄拉起,她端起茶碗又抿了一口,开始讲述自己的遭遇。

崔如玉一家本是西夏商贾人家,崔父经商有方,崔家小有积蓄。崔家在黑石城做些米粮生意,与人为善,本该安然无事。

却不想西夏灭国,魏国派兵重新管辖各个城镇。这本不关这崔家什么事。但黑石城临近大魏,两国统一后,平城风城仍在重建,渐渐有些魏国百姓搬迁过来。其中有个名为赵起的做的也是米粮生意,同行本就是冤家。

赵起有心想将自家生意做大,那崔家便如眼中钉肉中刺。但崔家偏偏在当地口碑良好,米粮价格实惠,正面竞争根本比不过。赵起就想起了歪招。一日,赵起突然带着一大批魏国百姓来崔家砸抢,将崔如玉父母兄弟三口人全部打死!

崔如玉当时在外游玩,逃过一劫。

邓暄听到此处,皱眉道:“赵起竟然敢光天下日之下带人行凶,当地官吏不管吗!”

崔如玉继续道:“自然是要管的,可是赵起和他带着的百姓一口咬定他们是要报仇。”

邓暄奇道:“报什么仇,你们两家素不相识,怎会有仇怨。”

崔如玉双手握紧茶盏,骨节泛白,恨恨道:“当然没有仇怨,赵起偏说我家在五年前西夏起兵时给西夏朝廷捐献了钱粮,害得平城数万百姓身死,那些他带着的百姓都是平城的人。他们全部说我家助纣为虐,该死。那钱粮不过是朝廷征缴!我爹能有什么办法!难道少了我家捐的这些米粮,狄欣便不会起兵吗!何等荒谬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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