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家子,但人上人(科举)(111)
她偷眼看了看无动于衷冷眼瞧着自己的王景禹,心内焦急万分,只得又道:“舅母现在,时常思及旧事,知道过去有那许多事,做的都不对。现在是真心想要悔过,你如此不肯同舅母说话,就是不肯原谅舅母是吗?既如此,你且走罢!只留我和刘管事两个苦命的,自说说话!”
话落,她和刘管事两人紧紧盯着王景禹的动作,余光更是盯着那油毡布的拐角,生怕再有人为了寻王景禹走近。
王景禹没有退走,反而前行了两步。
隔着距离自背包里取出几枚铜板,看向刘管事:“看了这半天戏,兀自口渴的紧。刘管事既是卖水,不妨叫我买上一碗甘豆汤再走。”
刘管事看了眼郭氏,一手扶着车架已然站都站不稳了。
郭氏又气又急,催他:“有人买水,还不快点!”
又佯装镇定的叫王景禹:“既是喝汤水,大郎你快走近了些。”
刘管事抖抖擞擞的掀开最顶上的水罐,王景禹也在郭氏的注视下,一步步朝着车架走近。
还剩三五步时,郭氏便忍不住前抢,想要捉住王景禹的手臂。
王景禹却当即后撤,盯着郭氏嫌弃又不解的问:“舅母今日,怎得这般热情?”
言下之意是,咱们之间,从来也没亲近至此吧?
莫挨老子噢。
这般两次三番下来,郭氏已再难按捺住情绪,双目充血的看着面前少年:“刘管事,把他给我揪过来!”
这个时候,油毡布后方脚步声起。
是刘和桂带了人过来了。
只见他们甲班两名同窗,李直学,两个王景禹不认识的成年县民,还有两名县衙派来于秋社附近巡视的弓箭手,跟着刘和桂来到了台后。
刚刚勉力打起精神要冲过来的刘管事当即钉在原地,郭氏也目光炯炯的看着来人。
王景禹对那名弓箭手道:“衙役大哥,他们的车上装了火油,意欲在此纵火,快抓住他们!”
那弓箭手在刘和桂叫他时本不敢信,只是刘和桂到底是得了童生的学子,他为防万一才跟来看看。
此时只见卖水车架前的所谓货郎,在听到王景禹的叫声后,登时面色煞白,脚步不自觉的后撤,想要逃跑,弓箭手不由得就信了九分!
刘管事见事情败露,无可转圜,也顾不上郭氏,转身就要逃。
刚跑了两步,身后劲风直穿而过,一支羽箭堪堪擦着他的面皮,射在了身前的地面上。
弓箭手大叫:“再跑一步,下一箭就射在你身上!”
刘管事全身抖如筛糠,扑倒在地,再不敢动。
郭氏眼见事败,眼神恶毒的瞪视着王景禹:“你早就知道!你是怎么知道的!?是你叫来的人!你个杀千刀的贱种!老天没眼,当初怎么不叫你们一家人死绝了!”
王景禹听她如此怨毒的话语,冷冷看她:“擦亮眼睛好好看看,如今,是人间的法网恢恢,才叫你郭氏满门伏诛!”
第62章
段岭今日,早上带领众人祭祀过土地神,一行人又到东乡峦河逛了一回社集,于午前回到县衙后的官舍,特置了酒席,请这些干吏吃席。
他就任此地一年,才在这次秋社前夕,将家眷接了过来。
今日段夫人与段家两个女儿也另置了酒席,宴请各家女眷。
社戏场出了这档子事,酒席吃了一半,段岭留家眷在官舍,散了宾客,先确认了秋社各处暂无其他异动,加派衙役巡捕后,命人将郭氏与刘管事带至县衙大堂,即刻开审。
由于人赃并获,刘管事又被吓破了胆,还不待怎么审,就把他知道的事情吐了个干净。
据他供述,郭家出事以后,夫人郭氏连夜带了些家财,叫他找几个愿意跟着的一起走,说是出门去找靠山。
刘管事非本县人,打小就进了郭府,后来又跟着
郭家小姐出嫁,在本地倚靠惯了郭家的势力,也乘势得罪过不少人。除了跟着她走,别无他法。除了他以外,还有一个自幼卖身的使女和一个婆子一块跟着。
后来他们走到了天水县停驻,有人安排了一处一进院子给他们住。
夫人在那里一开始时时出门,却往往带着愠怒而归。
最后干脆不怎么出门了,也从来没有人前来拜访。他们带的银钱,自是扛不住这般白白花销的,可又得不到夫人的准信儿可以留在此地,盘算些安生买卖。
这般坐吃山空下去,郭氏如何不急?
直到小一个月前,有人来请夫人过门拜会。
夫人迫不及待的去了,回来后,就叫了刘管事来,将这事说与他听。
并说,这事办成以后,夫人会替他办一个全新的户贴,给他五百两银叫他自去安家置业,绝不会再受往日之事的牵累。
刘管事交代道:“夫人都那么说了,我还有选择吗?只得硬着头皮去干。但真到那日,见到戏台前那么大的阵仗,还有几个往日便识得的旧人,我就……我就真的有些下不了手了,真的……”
再后来,就叫王家大郎撞破,他和郭氏一块被带至了县衙。
而郭氏一边,则坚持不松口、拒不承认罪行。
只说她今日只是无意之间遇见了刘管事,并不知晓他的车下还藏着火油之事。
主仆之间彻底撕开了脸面,可刘管事只有一张嘴,秋社纵火这事,从头到尾一应准备,都是郭氏吩咐,他去办的,可不就是一点郭氏参与了的实据都没有吗!
而关于当初郭氏与郭显贵勾连倒卖之事,她虽不狡辩自己无罪,却是无论如何审问,也不肯开口承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