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家子,但人上人(科举)(149)
石康听了,真想毫不顾忌的叫最不学无术、却最喜大放厥词的蒋图好好清醒清醒。
偏这蒋图的父亲是太康州所属的京西北路转运司副使,一句也说不得。
他看了眼坐在一旁的谷明坤:“看看,这就是你们长治县县学送来的学子!”
谷明坤:……
石康接着又对几人道:“他们心存怨气便心存怨气,你等只要按着州学的安排,把课业做好,将来,争点气的得了解中了举,那么全族皆以你为荣!实在不成的,也多数都能等到父辈的荫封。横竖都有那大好的官宦之途在等着你们,又同那些难以出头的书院子弟们,争什么一时意气?”
石教授这番话说的不错。
方光霁自然也明白,他们再不服也翻不到自个儿头上去。
只那一时意气上头,被这些破落书院子弟看不起,还是叫他忍不下这口气。
方光霁见石教授如此,干脆硬着头皮道:“反正,我把话都放出去了,咱们州学子弟上下一心,俱是要同给那书院的轻狂子教训。雎阳书院也已是闹翻了天,现在要是叫我去说不比了,叫咱们州学今后,颜面何存?”
石教授:“你还知道州学的颜面??”
一旁的谷明坤哪里想到,这到了州学,还要因为当初长治县县学学子与他的牵连而吃瓜落。
此时有些没好气的道:“石教授,便算比试一场又能如何?自古学子之间文会不断,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。您如此嗔怒,该不会是认为我州学会输给那雎阳书院吧?”
“且不说这雎阳书院早已没落,咱们州学如光霁以及声满太康州的曹子墨这般的才学之子辈出,单是这文会比试一事,州学这般大动干戈要与书院论战,州衙又岂会不知?若州衙知晓,届时这文会的举办和评判,必然都要有州衙参与进来。”
“官学可是州府治学的脸面。就凭这一点,无论是知州还是通判,又岂会叫我州学输给雎阳书院?”
谷明坤说到这,又稍稍抱怨了一句:“既如此,这一场比试,不过是给他们一个教训,叫他们今后安安分分,莫要再说些什么于我们官学声名不利的话。您何必心忧!”
石康眼见谷明坤竟然当着一众挑事学子的面,说出这么一番话来,更是气不打一处来。
偏偏众人听了谷明坤的话,也开始嚷嚷:“谷教授说的是!”
“咱们官学的声名,可是与知州通判大人的政绩息息相关,怎么会输、又怎么能输?”
见这班学子们俱是一副说破了天也定要出一口气的模样,石康无奈的摆了摆手:“行了,各自回去,到学正处按学规领罚!”
第78章
石康不胜心烦。
那睢阳书院的张山长,当年是大景朝文坛领袖,那一句“当世昌黎”,可不是白叫的!
多少个实权常官见了他,都要特礼相迎!
如今,便算书院没落再不似以往,可到底,百足之虫死而不僵。
这所谓的什么比试,他难保官学学子真就能胜得过那书院学子。
既然有输的可能,这种事于他们而言就是变数。
如今,自上至下都重视官学,有州衙在背后撑着,他们州学的举业成绩就差不了!
何苦去惹这等事出来?
况且,假如他们要靠着州衙明目张胆的维护,去赢这么一场比试,授人于柄,于州衙和州学又有什么意义?
但正如方光霁所说,如今形势所迫,若是他们州学自己站出来说不比了,倒像是真怕了他们似的。
想要体面的阻止这场毫无意义的比试,非州衙官署出面不可了。
石康也不耽搁,次日一早便乘了州学的马车,去往衙署,投贴拜见知州大人。
照以往的经历,他虽为州学教授,但知州要处理的事务纷繁,常常都要坐在府衙班房稍候,才得引见。
不成想,今儿个他刚把帖子递上去,便从仪门内走出个虞侯,叫他这就进设厅后的清心堂。
石康当即撩了下襟衣摆,随虞候进了清心堂。
甫一入堂,当即明白何以今日能得直接引见。
只见,太康州知州吴戴安端坐于主座左位,主座右位相随坐着的有通判严维新,下首一位是州衙的掌学校和选举的功曹参军事崔瀚。
而下首另一侧,比崔瀚还更靠近知州的上宾位上,朝他淡淡望了过来的,不是睢阳书院的张蕴长张山长又是谁?
知州吴戴安礼节甚足的起身相迎:“不想石教授竟也来了!吴某正欲遣人去州学请见。”
石康先抱拳施礼:“见过吴天章。”
两人落了座,石康看了看张山长,率先向知州问道:“吴天章欲寻石某,可是因州学学子与书院私相斗学之事?”
吴戴安道:“正是,吴某也是昨日方听得崔参军提起此事,本欲择时处置,不意今日张山长前来,就此事陈情。这才准备将教授一并请来,共议章程。”
石康点了点头,看向隔着茶座端坐的张蕴长,先试探着问:“不知张山长对此有何高见?”
张蕴长也先客气的礼了礼:“高见谈不上,某以为,私斗之风不可开。”
石康心下一松:“张山长所言极是!程子有言……”
不成想,他一路上精心打好腹稿的长篇大论的话才说了个开头,就见吴戴安神色淡淡垂了首,端起茶碗来喝。
崔瀚与他在学务上时常来往,颇为熟稔,当即向他不停的使眼色。
石康愕然顿住。
怎么,难不成,知州大人竟然有意要促成这上不得台面的学子私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