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家子,但人上人(科举)(174)
王景禹点头,对于石蛋最后的补充很满意。
在两人今日来书院之前,石蛋所作的计划都是经过王景禹审看了一遍的。
他对石蛋所作的准备有信心,但必须要提醒他的,便是风险。
石蛋既然要承担起这样一个,类似于后世现代的农业项目的运营和管理,那么风险管控,也是其必修的极其重要的功课。
在这个时候,在书院山长和教授们做决定的时刻,也必须将做这件事所可能面临的风险,揭示清楚。
收益的拉高,必然会伴随着风险的提高。
这个道理,对于几位熟读经史,对于种植和经营虽无直接经验,但却熟稔历代和当代政事得失的教授们而言,自是十分容易理解。
张山长道:“景驰这一点说的不错。”
他身为山长,在此时倒不急于表态,看向几位主讲教授问道:“几位于此是何看法?”
杜嘉祐当先表态:“书院如今,面临此等经营困境,变化已刻不容缓。正是穷则变,变则通,通则久。俗语有言,不担三分险,难练一身胆,至于变化所带来的风险,举凡为农,又哪有不受天灾地利影响的道理?。”
李司记也颔首道:“当此局面,不破不立。这两百亩学田,不过我书院学田的十五之一,我认为可尝一试。”
张山长本也有了计议,只是要听一听大家的看法。
如此众议皆同,他看着王景禹和王景驰,带着希冀和鼓励的笑意,颔首道:“善。”
“另外,景禹所提的劣等学产清兑之事,由李司记做主清查。今后,此两件事,在座诸位,每月二计。”
小书房内,段玉京手执王景禹带来的事涉侵田的租佃册,一手指册,逐页翻看。
不多时便抬了眸,微蹙了眉看向对面的王景禹:“没想到,这些侵田,事涉其中的竟然是近两百户散户。”
这就同她原本所猜测的方向,大不相同了。
若这些侵田,真是只是些单纯的民户,因生计所迫又或者生性刁顽而不拒不纳租。
那自己这一趟来临安,所要调查的事由,可便要再次落空了!
她眉间难掩落寞,王景禹看在眼里,道:“目前这些判断,都是从簿册中来,实际情况是否与记录有所出入,尚未可知。”
“据我了解,书院因为经营管理学田学产的人力受限,事涉的这两百户佃农,从未真正的做过逐户走访。甚至于,当初的租佃契约,有些人都是分了里或者乡,由几个代表前来代签的。”
听王景禹一说,段玉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的确,是我一时心急了。”
“况且,我也曾跟随父亲历任过几界地方,在没有大灾大难的前提下,书院三千余亩田地,就有一半田亩,事涉两百多佃户无法按时交租,这比例是有些不寻常的高了。”
她再次将注意力投注到租佃册上,这一回,开始细细审看其上记录的每一户佃户的信息。
王景禹在旁,照例自取了书籍来看。
“咦?”
段玉京不知看到了什么,不由得惊讶出声。
“安人!”
王景禹知她必是有什么发现,当即搁下了手中的书,站起来绕行到段玉京所坐书案的同侧。
段玉京手握着租佃册,明显有一些激动,略微举了起来叫王景禹看的更清楚。
“这一个,叫李三年的,还有这一个马家强、刘三沟,还有这些……”
段玉京从每一页佃户的记录中,分别指出三两名佃户的租佃记录,葱白的手指在发黄的纸页之上一列一列划过。
“这些名字,我在父亲当初任临南县知县时,曾经翻阅过的五等丁产簿和两税册上,都见到过这些名字!”
第90章
此话一出,王景禹也惊讶非常。
段玉京继续道:“若是个别名姓的相重,那便罢了,可是,这几乎每一页里,都有与临南县的簿册当中,完全重名重姓之人。这便,有些不应当了吧?”
王景禹点点头,赞同她的观点:“你说的不错,如果真的这些名字与临南县簿册当中的重叠数量如此之多,绝非偶然。”
“我可以肯定,方才所指之人,在临南县簿册当中,同样存在。”
段玉京十分肯定的道。
临南县的几份簿册,按道理,她一个知县子女,是没有翻阅的必要的。
虽不知为何段岭会将这种钱粮之事,交给自己的女儿,但她既然能记忆如此之清,又如此肯定,想必是错不了的。
王景禹扶着座椅侧边扶手略想了想,道:“看来,有必要去这些佃户的家中一探了。”
段玉京也当即明白了王景禹的计划,道:“安人,我愿意同去!”
王景禹看她神情坚定,怕是就算自己此时说了不同意,她自己也是要去的。
让她一个单身女子,出入乡野,探查这明显有些怪异的事件,还不如和自己一起更安全放心!
“行。后日书院有假,到时我提前雇上车,来这接你。”
“那我这两日,便将这些与临南县重复的佃户信息,全部誊抄整理出来。你也早日把这些租佃册,交归书院。”
两人计议已定,便各自散去。
到了约好的日子,王景禹提前雇好的车准时停在了书院门口,王景禹上了马车前往新柳巷接了段玉京,两人便首先去离的最近的,就在平阳城城郊的一户佃农所在地而去。
二人所选的第一户,据租佃册中登记,位于长治县云里乡。
这个地方就位于平阳城近郊,靠近州城的土地,往往也都是地价租价都更高的田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