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家子,但人上人(科举)(181)
“哎呀,润迟兄!真是难得能将你请出来,咱就说在这州学里,还有谁能似润迟这般,日日手不释卷的!”
隔壁虽然刚刚落座时,动静嘈杂了一些,显然是来人不少,且动作大大咧咧。
牛二和石蛋本没太在意。
此时听到隔间传来熟悉的名字,两人却不由得对视一眼。
自当年那一场冬日论战,常年随父在外游学的曹子墨回到太康州,原本是为了参加当年的解试,顺便代表书院参与了那一场论战。
可当州学落败之后,在紧随其后的解试当中,原本承载着无数人期望的曹子墨,却于首场即被黜落。
这件事当即轰动了州学以及太康州学子圈。
但很快,所有人都意识到了,曹子墨这是故意放弃了那一场解试。
至于为什么——
有人说,他是要和王景禹对上了。
宁肯挨着长辈的责罚,也要等到与王景禹同科应试,再战一次!
对于这种猜测,曹子墨本人从未承认,但也从未正面否认。因此,这件事,几乎已经成了所有知情人士的共识。
这些年,关于王景禹与曹子墨之间的话题,已然是学子之间热度最高的一组。
石蛋和牛二两人默契的停了谈话,听对面人的后文。
反正他们自己这般高声叫嚷,本就是压根不在乎旁人会不会听到。
第93章
被叫做润迟的似是在回话,但是夹杂在一连多人的附和声中,并不能听的真切。
有人道:“要我说,如润迟兄你这般的家世,还何必这般自苦。你就看看咱州学里,从去年开始少了多少人?如今这科诏一出,接下来几个月又要走几个。像我等这般家中几番尝试,却也如何办不下来那寄应,只能本贯取解的,倒也死了这个心!可润迟兄你呢?怕是去办下那京兆府的寄应都不是难事!”
“京兆府年年都是解额最多,能得寄居京兆府以应试,怕不是要少花费一半得精力!”
此时二层的筝音暂歇,一曲终了。
四周清净了不少,石蛋和牛二也终于听清了那名被称作润迟之人的回话。
他道:“我既知自己无论是于京兆取解,抑或是太康州取解,都能得解,又何必枉费家中这人情?”
这话一出,顿时有人拍桌顿首!
“正解正解!”
“也就是我们这样的,取解困难的人,才天天巴望着能寄应到那解额多的州府去。于润迟兄,倒是画蛇添足了!”
又有人突然“嗳”了一声,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。
“我竟是才想到,润迟兄留在咱们太康州应解,可还另有一桩大好事!”
“什么好事?!”“你小子别卖官司,有话快点说!”
那人悠悠道:“那你们想想,如今咱们太康州上下,还有几个不知润迟兄学名的?润迟兄大才,这发解试还不要把解元给捧回家?”
这话一处,众人恍然,连声起哄,解元公解元公的,便叫喊上了。
好半天才稍稍安静一些,透出了那叫润迟的人说话声嗓来。
“话也不能说的这么满,这太康州有学问有学名的,也并不只我一个。”
曹子墨说这话时,心中有着淡淡的不甘,可又不愿更不能忽视对手那般强烈的存在。
同窗的这几句话,正正戳中了他的心事。
对于太康州的这一次发解,他一直暗暗含着期待。
有时候,想到当初那场论战、想到这几年多次的联合会讲上那人的表现,也会忍不住想打退堂鼓,干脆寄应别州,不要再纠结在这一件事上好了。
可再一转念,又觉不甘不舍。
他想与他同在一片战场上,同他真刀实剑的再比上一场。哪怕是再一次输了,他也心甘情愿!
另外几人又怎会不知他是在说谁?
不由得心里都打了一阵鼓。
不过,也当然不会有人真的在曹子墨面前,就那么直接了当的说,那睢阳书
院的王景禹更加有可能得中解元!
“润迟兄又何必自谦,恁他平日里声名传的再厉害,到了考场上,咱们再叫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真学识!”
有人应了这么一句,其他人也眼见着把话题转移。
“听说咱们京西北路这次新放的提举司学官,是叫段岭。你们猜,这位段岭段大人,曾经在哪里任过知县?”
“蒋图,你要说就说,又卖什么关子?这冷不丁冒出来的,也不知道是哪一枝儿上的官,谁还会关心他在哪任过知县!”
说话的蒋图却是一笑:“这回关心关心,准没错!”
“这段岭,字伯安,天熙二年的进士科进士及第出身,以选人之身任课盐税吏十余载,至和六年时,才首次得任一下等小县的知县。当年,那个下县可以说是人嫌狗厌,段岭还是十多年来第一个接了敕牒便真个儿去上任的!”
曹子墨听他说到这里,恍惚间意识到什么,他看着蒋图,不确定的问:“临南县?”
“对咯!要不说润迟你必定能得解元呢!一猜就中!”
这下在场的,都明白过来他要说什么了,纷纷道:“那睢阳书院的王景禹,可不就是临南下县来的?至和六年,这个时候他可正是还在临南县的。”
“没错。”蒋图见大家都差不多明白了大概,也不再卖关子。
“段岭段大人在临南县主持的第一场县试,其案首便是王景禹!”
有人:“那岂不是,这段岭还是王景禹的座师?”
“正是。要说这段岭段大人,虽然沉寂了那么多年,头一次出任主官,就网罗到了王景禹这样的学生,运气属实是不错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