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家子,但人上人(科举)(182)
在大景朝,师生之名是一种极其重要的纽带,往往贯穿了老师和学生的一生。
人都道名师难求,可对老师而言,也无不希望能够得到可遇不可求的学生!
曹子墨能从这些人的话语之间,分辨出来大家对王景禹才能学识的青睐,以及对他未来前途的看好。
他虽忍不住酸涩,却同样无法让自己蒙上眼睛否认这一事实。
有人看出了他稍显低落的神态,突然转了个弯:“虽然我不知道这段大人曾经任过什么地方的知县,曾经又是谁的老师,有一件事,我却是知道的!”
他神情颇有些神秘,又笑得有些猥琐,顿时不少人都心领神会的笑起来!
蒋图显然也知道这人说的什么,夸张的拿手一指那人:“你小子,哈哈哈……”
偏曹子墨不知缘由,疑惑道:“什么事?”
大家见他问,也不能不说。蒋图表面咳嗽一声佯作正经,实际却是故意扯着嗓子道:“段岭段大人啊,膝下无子,独有二女。这大女儿据说今年就二十有一了,可是,却连那亲事都未曾议过!听说生得是有些花容月貌,可惜不知道因为什么,竟是这般失时了!要我说什么花容月貌的,净是扯淡,若真是那般,即使段大人仕途不畅,也断不至于无人求娶!八成是那钟无盐之辈,哈哈哈哈……”
嘭——
隔壁雅间穿来一声巨响,接着,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。
有人“唰”的拉开了这处雅间的门,石蛋和牛二怒容满面的冲了进去。
石蛋指着方才大放厥词的蒋图:“亏你还是堂堂州学的学子!如此这般口出恶言,造谣中伤,损人清誉,简直令人不齿!”
突然有人闯了进来,蒋图倒是一惊。
不过,此时见来的不过一人一瘸子,口中又说着维护段岭的话,他便丝毫不以为意。
继续道:“谁造谣了?你叫大伙说说,那段家大女儿已年过二十,尚不曾议亲,这是不是事实?”
与他同座的人,此时当然和蒋图一伙。
“叫的不能再响的事实。段大人人还没到任,这同属官衙之间就都传开了!你今儿个听不得我们说,赶明还有十个八个,几十上百的人说!你是什么身份,还管的了所有人的嘴啊。”
“就是,说她钟离无盐怕都抬举了,说不定是个麻子,又或者死瘸子什么的,都说不定,哈哈哈!”
说这话的人,挑衅的看了牛二。
石蛋深深吸了一口气,二话不说两三步就冲到说这句话人的面前,冲着他的脸面便是一拳。
一声惨叫,瞬间鼻血四溅。
整个雅座的人全都踊站了起来,便要团团将石蛋和牛二两人围住暴打。
石蛋倒也清楚自己一方势弱,打了那人一拳,顺带狠劲儿踹了一脚离得近的蒋图之后,即刻回身。
拉着牛二,经过闻声赶来的茶博士时,随手茶差钱丢给他,脚步不停奔下二楼,跑出了茶坊。
今儿原本要谈的事,自然是谈不成了。
这些州学的子弟,可都不是什么普通百姓。他和牛二虽然跑了出来,但他们那伙的人挨了打,怕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。
石蛋一时有些懊恼,自己怕是冲动惹了事。
可若叫他当时听着那些人,这般侮辱段大人和段家女儿,又如何能忍得?
段大人不仅是临南县全县都感念其恩德的好官,更是自己大哥十分敬重的座师。
而这几年中,他也因为大哥的关系,见过段玉京几次。
大哥与段玉京相交甚深,且段玉京的形貌才学,他一直都是仰望又仰慕,又怎么是那班人口所言的不堪?
这个时候,惹下了事,又事涉段大人和段玉京。
说不得,只能去找大哥商量。
还好牛二被他及时拉了出来,并未动手,后面自己若有什么耽搁,还有牛二以及他这三年带出来的两名副手在,不至让学田经营之事停滞。
也恰好王景禹今日并无课讲,只与李念仁等几名同窗,与御书楼中自学。
石蛋早就有了出入书院的凭证,接连向几名学子打听过后,便寻到了御书楼外,着了人帮忙叫王景禹出来。
一见王景禹,石蛋反倒不慌也不忐忑了。
他平静的把方才于茶坊之中发生的事情,向王景禹复述了一遍。
果不其然,在自己说到那些人对段岭和段玉京所说的恶意言辞时,王景禹的脸色明显的冷下来,眉心重重拧起,使得他的眉眼深重如寒潭。
这还是石蛋头一次看到露出这样神色的王景禹。
是很少见的,有了怒意的大哥。
王景禹听他讲完,并没有责怪他的冲动,只问:“你和牛二如何,可曾受伤?”
石蛋摇摇头:“不曾。我打完一拳,立刻就扯着他跑了。”
王
景禹点点头,道:“走。我现在就给你写状纸,然后尽快去长治县县衙,投告州学学生妄议人非,还恃强凌弱,公然在茶坊意欲殴伤于你。”
石蛋登时睁大了眼镜。
这也可以?
王景禹知他所想,只催:“快走,他们必然也会投告官府,咱们要抢的就是这个先手!”
石蛋再不迟疑,追着王景禹回他的斋舍。
不到一刻钟,石蛋手执着墨迹未干的洋洋洒洒两大篇状纸,直奔长治县衙而去。
王景禹则洗净了手,换了身出门的常服,直往段岭如今在平阳城暂住的官舍而去。
不出意外的,段岭此时并不在家,段夫人听说是王景禹来了,便出来待客。
两个女儿与他也是熟的,也不见外,也更换了衣衫随她一同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