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家子，但人上人(科举)(198)

大景朝下，州府军监数不在少，解元虽然稀罕，可也是年年都有上百的。杜子烨方才也不过是因着解头们之间到底有一些身份认同在，不日还要共同群见兼之谒见先师，方欲主动一识。

却不曾想，被这个王景禹的，不卑不亢的拒了，且还礼度周全，无可指摘。

这处事，可比那些只会苦读诗书的大部分书呆学子，周全的多。

倒教他放在心上了。

第99章

按元丰四年的科诏的日期，各地得解的举子，均要在当年度十一月二十五日前，抵达礼部，呈验解牒。

十二月至元日，各州解头共计一百二十三人，卯时初便集中在了禁闱之外，王景禹身在群头之中，直候了半个时辰以上，方远远可见宣祐门下一袭明黄色，在两班人的簇拥下，出现在视线当中。

皇帝作为现代社会各色影视题材当中，出场频率极高的一个角色，对每一个现代人都不算陌生。

不过，这样实实在在的，在皇朝社会，皇帝即为统御万民万物的天子的时代，能够见到天子，不得不说王景禹也是有些新鲜和期待的。

众解头在皇帝驾临之时，即集体跪伏于地。王景禹在随众叩拜之前，清楚的看到，皇宫外廷的宣祐门下处于众内班簇拥中心的，不止皇帝一个。

他不禁心头诧异，太皇太后是竟连此等不甚重要的“群见”也要与皇帝一起接受朝觐的吗？

他微侧了头，不少举子都看见了这一幕，有的人忍不住已经将疑惑写在了脸上。

按仪制，解头群见时，还要有一名解头作为代表，向皇帝致辞。

而这个代表，当然就落在了京兆府解头杜子烨的身上。

杜子烨从群头中站起身，衣衫挺拔，声音洪亮，恭谨谒礼道：“臣京兆府解头杜子晔，携各路州府军监解头伏以圣人在上，首善始于京师；天下修文，贡士兴于畋亩。此盖伏遇尊号皇帝陛下，仰稽古道，下育人材，发明诏于多方，命兴贤于列郡。臣等谬当诏旨，辄与能书，虽为草野之臣，得奉天庭之贡！”

片刻后，宣祐门下一内班太监步行而出，用尖亮的声嗓道：“起——”

众人依着规矩起身，待全场再次一片寂静之时，宣祐门前的高台之上，才遥遥传来了一道年轻又很有穿透力的声音。

大景朝尚未亲政的年轻皇帝道：“夫国之重器，在于抡才，诸解元皆为大景四方之良才，望诸位皆能一展所学，成为我大景之柱石……”

皇帝一番勉励的话讲完，各州府解头再拜领受皇恩，之后皇帝与太皇太

后高氏，离了宣祐门回到大内。

群见之后，众解头还要就国子监谒先师，只不过这之后所有参与群见的解头们，似乎都憋闷着有话想说。紧随其后的这一场谒见先师的礼仪，人人心不在焉。

出了国子监大门，今日的仪式就算全部结束，解头们各寻相识，三三两两的往住宿处走。

杜子烨站在国子监门口，他本就是国子监生，暂时推脱了几位监生同窗的相邀，在人群当中打望了一圈，看到了王景禹所在后，便径直走了过来。

“王解元，幸会了。”

王景禹停下回酒店的脚步，转头认出了来人，也客气的道：“杜解元，同幸。在下名景禹，表字安人，如不见外，杜解元亦可以表字相称。”

杜子烨对他的开诚布公的态度也很受用，也笑着道：“好，在下表字长明。不知安人目下可还便宜，愿否同往仙客楼尝一尝大景京师的茗品茶点。”

这一次，杜子烨不是交代了书童自己坐在幕后一动不动的请人，如此当面以学生交游的姿态来请，王景禹也没有再次拒绝的道理，既入了京师，无论同科学子，抑或今后的官场，都少不了多方的结交。

王景禹当即道：“长明兄诚意相邀，岂有不至之理。”

国子监位于内城小南门外，而杜子烨所说仙客楼亦离此不远，是学子监生以及教授名士门时常光顾的茶楼。

大景朝下，各色各式的茶楼众多，是上至高官下至贫民皆喜爱的消遣休闲之地。

这座京师的仙客楼，显然也是颇具匠心，极重文人雅趣的一座。

二人被引至穿亭回廊外，于设计的曲水流觞岸边一处各自独立分割的清雅幽室中落座。

茶博士上前奉出了茶点单，茶博士观两人服色，径直准备将单子交与杜子烨。

杜子烨却略抬了手，示意其将茶单递给对座的王景禹。

茶博士心中诧异，但也很快礼貌的将茶单转递给王景禹，并道：“公子瞧着眼生，想必定是别州赴京的举子高才。咱们仙客楼在这太学国子监经营十数年，有许多学子监生们极爱的茶点！”

茶博士卖力要推荐，王景禹也并为他一开始的冷遇为意，接了他的话，问：“噢？那有劳博士一荐。”

那茶博士见这名举子并非好面爱节之辈，略松了口气的的同时，极是热情的将本楼的知名特色品类介绍了一遍。

王景禹听了介绍了一遍，当即点头从中选了冬月里添卖的七宝擂茶和两样茶食。

杜子烨在旁，将两人的互动和茶博士的热情看在眼里，待王景禹点选完，他也随口说了一样他惯常吃用的点茶，那茶博士这才去取茶备点，就在两人可以看的见，却又不会听到两人谈话的距离处，当着客人的面，现场制茶烹茶。

杜子烨首先道：“冒昧请问安人籍贯尊长？”

这般初会面就询问人家世出身，的确是略有不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