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家子，但人上人(科举)(201)

可是变来换去，无有准绳，反增其乱。

只不过，无论当朝宰相席以，还是手握大权不放的太皇太后，皆是容不得半分置喙之人，那些敢于明目张胆指斥改革之非，都没什么好果子吃。

这王景禹既能断言省试殿试的大方向，又能在陈述此事实时，说的如此滴水不漏，不叫人在将来轻易抓住他的把柄，心思还真不是一般的机巧。

原本那几人对这太康州解元，只是看在杜子烨的面子上，虚文客套。但这一番话说出来，就叫他们不能小视了。

“所以，依王兄之见，今年的省试仍然是经义为主，诗赋为辅不会变？”这回问话的成了常笃。

王景禹点头：“没错。”

常笃见其谈吐行止，皆流畅有度，甚至无论饮茶用点，与他们这些首次见面的人同处一室，十分自如。

虽服色上就看的出来其出身未必会太好，可此时常笃对他的印象明显好的很。

他笑了笑道：“借王兄吉言！”

从各地举子限时入京，到省试开考，中间不过半月余的时间。

十二月间省试开考，待举子们在京过了年，才到殿试，最终二月中旬杏花初开之时放榜，三年一度的科考便进入了尾声。

蒋毅习辞两人与王景禹等同住一家酒店这半个多月，一得空闲便相邀共读，互相求教，已渐渐熟稔。

明日便是十二月初五日，所有学子将与五更之前集齐礼部贡院外，待检入院。

按大景朝贡举之制，监门官要搜检举子，不许怀挟书页、不许继烛，搜检完后再每人官给一本《礼部韵略》，以供科考之时参考用韵。

蒋毅从昨天开始，就频繁在几人的客房之间走来串去，坐了一会儿复又站起，旁人都看出了他的紧张，连番安抚，也不见有用。

直至参考当日，几人排着长队，终于抵达了贡院门口。

监门官和兵士要一一验看其解牒、家状、考箱及随身衣物时，蒋毅才突然面色大变。

他惊惶的看着看了看兵士，解释兼求肯道：“我的家状，大概……大概是落在酒店了，我这便回去取来！”

那兵士也不是头一次担着贡院省试的监门一职，每一年总有些紧张或者糊涂的考生忘这忘那。

只轻飘飘提醒一句：“卯时锁院，锁院之后任何人都不得再出入贡院。”

“好！好！我这就回去取，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，肯定能赶回来！”

蒋毅慌乱之间，口中絮絮念叨。

他随身还带了一个不小的考篮，此时，王景禹几人亦无法代其保管，他若是背着这么大个考篮奔跑来回，怕是八成要错过时辰了。

蒋毅神色惶急，已然顾不得那许多，将考篮往肩膀上一托，便要疾奔而走。

却被一人拉住了臂膀，蒋毅喘着气扭头，只见拉着他的正是王景禹。

王景禹也不多言语，从队伍中走出来，伸手将他的考篮子卸下来，“考篮留在这，我先不进场，给你看着。”

蒋毅一时说不出话：“你……可是……”

“无妨，若卯时之前你还未能得归，我便自行先入考场。这考篮就留在这里，到时还有没有看着它，也无所谓了不是吗？”王景禹道。

“是，是的。”蒋毅已不知该如何来表达自己的一腔感激之情：“景禹，谢谢你……”

王景禹打断他：“无需多言，速去速回！”

“嗯！”蒋毅不再犹疑，迈开大步朝酒店奔去。

他们住宿的酒店距离贡院不远，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，且又逢开考的日子，马车一类的是断断行不得，万一拥堵在了哪条街上，才更是叫人焦头烂额。

想比起来，徒步速行，是最优的选择。

刘和桂见王景禹走出了队伍外，也叫了声：“景禹！”

第101章

看着考篮之事，只他一人便足够，王景禹当即对他道：“你先进去，安心备考，咱们科场后再见！”

刘和桂听他如此说，知道王景禹定然心中有数，也放下了心，重重点头：“嗯！”

入贡院的举子队伍们缓缓前进，参加省试的学子数量众多，大景朝上下各州府入京之数，达两千之众。

并不是所有太康州得解的举子，以及入京以后新认识的学子们，都能看到王景禹此时的情形。

王景禹并不着慌，反正他人在这里，贡院就在十几步开外的那里。

早到个一时半刻，也还同样到辰时三刻才统一开题，并没有什么意义。只希望蒋毅能及时赶回，莫要因着紧张所生出的纰漏，耽误了三年一次的科考之机。

时间一点点过去，举子们的长队已近末尾。

王景禹问了搜检官时辰，距离封门锁院只剩最后一刻钟。此时，只得再次搜索一遍蒋毅的身影，仍然未果之后，只得弃了蒋毅的考篮，随着队伍的最末尾，接受搜检入院。

上京城礼部贡院规模，相较各州府营建的贡院，要大出许多。但他每届科考所要容纳的考生，也几十倍于地方，因此对每一个举子而言，所能分配得到的独立考房空间并不会大。

王景禹入了院门，在巡铺官的指引下，根据提前看过的坐图位置，找到自己的考房落座。

此时，相邻左右乃至对面一排的考室当中，均已坐满了考生。

与王景禹同一排考房中，相隔两个坐位的，正是在仙客楼会过面的常笃。因为坐图提前就公示，大家互相之间都知道各自的位置。

常笃一落座，就不时留心着王景禹何时进场，没想到，直到这时候才总算等到人来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