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家子,但人上人(科举)(57)
廖夫人叫人单独给他放了个小几,一个木蹾儿。
“廖夫人。”
王景禹见礼。
他原本并不知主簿夫人姓廖,那日在廖家药铺遇见,才知主簿夫人就是药铺背后的东家,也慢慢摸索出来,主簿夫人其实更喜欢人叫她本姓的廖夫人。
廖夫人示意他坐下:“怎么样,上回出的题,你可解了?”
这廖夫人虽然同样出身官家,却有着行医用药这一大兴趣。
除了研读医理和用药书籍之余,还好付诸实践,因此,她与王端成婚后不久,王端到了临南县做主簿四年,她就开了四年药铺。
要说林林总总的药理、医理,王景禹虽然不专业,可作为后世之人,总有些常识是远超当世的。
他穿到这里以后,为着稳妥,从不肯轻易在人前冒头显露。
除了他估算过不会惹出不必要风头和关注的时候,才会适时而动。
“解了。”
王景禹拿出挎包中的装好的一物,打开包裹的布袋,递给了廖夫人。
廖夫人看东西样式奇怪,握在手里颠三倒四的摆弄,微蹙了眉,看不出个所以然。
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,软软的皮管,一头是个伸出去的圆圆的漏斗状探头,另一头分开两岔,薄木导管的顶端,弯弯的有个回钩,她不解问道:“这是什么东西?和如何辨识肺热的题目,能有什么关系?”
“夫人,”王景禹道,“今年春上,小子家母害病,还有上次您也知道的,山里有个小娘子生病,从症状上,两人都有着咳嗽咳痰,胸痛呼吸困难的症状,可山里那个小娘子的病症却凶险的许多,只因她是患了肺热。”
“山里丫妹儿的病症和家母的病,小子都亲身
经历,也细细观察过。若丫妹儿的肺热,在发病一早就重药医治,早发现早医治,便可少去许多凶险。”
廖夫人点头:“你说的是对的,可我们的问题就在于,如何早确诊,而不是盲目重药伤身?”
她又举了举手里那堆物什,意思再明显不过。
你这个东西又有何用?
王景禹不紧不慢:“小子从家母和丫妹儿的病症上,发现她们的区别在于咳喘的深度不同。”
他指了指廖夫人手里的物件:“这个东西,是我琢磨着自己做的,姑且先叫它——听诊器。可以把发病初期肺腑处细微呼吸音的不同之处放大,从而加以辨别。”
“噢?”
廖夫人来了兴致,当即喊来一名使女。
王景禹用手势教她:“薄木导管顶端的两个回钩耳塞,挂进两侧耳朵。将前面的漏斗探头扣在前胸肺腑之处,即可听音。”
廖夫人本就是有些信他的,便也听他说的,招手叫来身边的女使,按着王景禹所说的照做。
夏季的衣衫又都轻薄,廖夫人很快摸索出了这里面的门道。
甚至惊喜的,自己琢磨着开始去听女使的心音。
那女使被自己夫人摁住,拿着个小漏斗在身上按来按去。
两人这么做,倒是丝毫没有避讳在场的还有一位男性。毕竟那所谓男性,不过也才是个瘦小的,还不到十岁的少年。
女使觉得有趣,但也有些好笑,动弹不得时,无奈的朝着那小少年扫视一眼。
却不想,那少年自己已经避讳的侧了头,不慌不忙的喝小几上的茶,并没朝着这里看。
女使见男孩如此,又被夫人硌着了痒处,忍不住“咯咯”笑出声来。
廖夫人这才搁下了“听诊器”,心情很好的道:“行啦,先不捉弄你。”
她又反反复复的观察手中的听诊器。
这东西用材简单,做法也不难,需要的就是一副巧思。虽然她方才喊来的丫头并未患肺热,但她已经理解了这东西的用处所在。
廖夫人摇了摇头,笑着看王景禹:“这题你还真就解了,真是个聪颖过人的小子!怪道我家老爷在乡市人群里就能一眼把你看中了。”
说到这,语气中有些不见外的揶揄:“也怪道,你看不上他开出的条件。”
第34章
王景禹适时装少年人的傻,笑道:“哪敢,是小子辜负了主簿的青眼。”
廖夫人也不戳破他:“好啦。这一关你过了,用这个东西换你一家的分户和丁产簿的更新,不过是出面同衙班的史主事说句话,倒是叫我占便宜了。”
有主簿老爷招揽的失败案例在前,廖夫人倒也没想着起过叫王景禹去药铺做事的心思。
两人第一次的见面,是在县衙外的大街上。当时的王景禹装着满肚子的想法,琢磨怎么才能同正在出街的主簿夫人自然的牵连上关系。
就在当时,街边一个乞丐突然倒地,身体不住抽搐,口吐涎液。
离得近的人当即尖叫着散开,有的喊着“晦气”“脏”远远躲开,有的虽观望着却并不上前。
王景禹便亲眼看着不远处的主簿夫人第一个赶到乞丐倒地的地方,不顾乞丐满身的脏污和一口涎水,查探乞丐的情况。
也正因此,才让王景禹瞬间就下定了决心,抓住这个机会抢过去,用现代社会的基本急救常识,对乞丐实施了心肺复苏和海姆利克急救。
乞丐真的被他顺利救了回来,但因其神智本就不清,被救过来也仍然迷迷瞪瞪,连救他的也不知感谢,就拿着破碗就走了。
倒是叫主簿夫人从此记住了这救人的少年。
晚间太阳落时,王景禹从老村正家散学回来,远远就看到自家院门外蹲坐了一个人。
他一整天行程紧凑,一大早就去了县城,正赶上午饭时刻才归,晌午小憩后就到了村正家,直到此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