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农家子,但人上人(科举)(6)

作者: 佰戈 阅读记录

他到此时才不紧不慢回了门口的刘管家一句,“哦,是刘管家来了啊,快坐着歇会,不要客气。”

那刘管家环顾了一圈这破落的小院,有个屁的地方坐?!

难道叫他就地做那块石墩子吗?

一时倒没注意王家大郎对他的称呼,已经从之前讨好的“刘叔”变成了没什么人味的“刘管家”。

王景禹也无意和他绕弯子,只道:“他们不走。”

“你说什么?”刘管家拧了眉不可思议的问。

那跟来的仆从也跟着刘管事叫道:“王家大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!?白纸黑字的画了押,把他俩卖……咳送到我们府上,现在出尔反尔,不怕我们将你扭了去送官嘛!”

“画了押?有这档子事?”王景禹似是困惑。

那刘管家不想在最后关头坏了夫人多次特意交代的差事,强咽下怒气,掏出一张黄纸的契书抖了抖,“语重心长”“苦口婆心”道:“外甥儿啊,这可是半月前在这里,你和你娘亲手画下的押。我们也知道外甥你这日子不易,偶尔记不清事情的时候也是有的。”

他说到这里,看了眼那个仆从,那仆从来到灶间,把背在背上的一袋子吃食放在空空如也的米缸旁。

刘管事继续游说:“这俩孩子在这里吃不饱穿不好,到了咱们府上可不同了,那过的可是公子小姐般的日子。难得他俩合了咱们夫人眼缘,想接了去养在膝下。这样的好事,别人家就是做梦都轮不到呢!”

王景禹似是在看到装吃食的袋子时,才终于想起来这档子事。

他同以往那般举动间带着冒失的讨好,要将灶房里唯一的一条榆木凳拖

过来给刘管事坐。

灶房内本空间不大,又堆积了米缸、水缸、柴薪等物事,甚至还有一口许久没动用过的石磨。

那刘管事被他动作一带,险些摔倒,正欲重新收回衣襟里的契纸也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。

王景禹顺手捡起,又掸了掸上面的灰尘。

无端被撞了这一下,险些在这脏乱的草棚子里摔脏了他这一身行头,刘管事面色不虞,却突然见到那王家大郎的视线似乎在契纸上停留了一会儿,没来由的心里一紧。

但转瞬间又想,这蠢小子根本就大字不识一个,除了那两个大红手印,他还能还能看出来个啥?

一开始竟然还装腔作势,说什么“他们不走”,还不是没看到答应他的吃食嘛!

他低低的嗤了一声,并不想坐那所谓的木凳,嫌弃的踢了一脚,蹬到一边。

因为原来的王家大郎的的确确是一个字都不认识,所以王景禹的记忆里并不知道这张契书究竟都写了些什么。

只是凭着这两人的做派以及那位仆从话里的漏洞,推测这所谓的契书,必然不那么规矩,有什么猫腻在里面。

果然,即便他并不了解古人官方和民间的文书样式,但这薄薄的黄纸,他只扫了一眼,就看明白了问题所在。

这是要把两个双胞胎崽卖了过去入奴籍,又哪里是什么“原身的舅母膝下一直无子,要把他俩过继,接过去养在膝下”?

他手指轻微抖动,那契书就像长了翅膀一样,打着转儿飘落到了灶台下的柴火上。

柴火正旺,这张薄纸连一缕青烟都没冒出,转眼成了灰。

第4章

那刘管家和仆从倏然大惊,仓皇奔到炉火前。

又哪还抢得出什么?

刘管事“噌”的一声站起,双眉倒竖,口液喷溅,面目因惊怒而变形,奋力前伸手臂指着王景禹:

“王牛旦!你个浑事不通的蠢物!竟然烧了我们主母的契书!我家主母那是镇上秀才老爷家的小姐,看上这俩狗屁不懂、早晚要饿死的崽子是他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!没了这桩好事,你们这一窝穷光蛋,下贱的农民,就等着绝户吧!”

王景禹盯了一眼刘管事的嘴脸,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并没什么神情,只淡淡道:

“秀才算个啥?”

穿来的七八天以来,身处这样的荒凉乡村,古代普通农户的生活和生存有多艰难,王景禹现在亲身体会到了。

王家本是四等下户,可三年前,县里重造五等丁产薄时,因为原本的中上户财产减少,中上等户数不足,重定了等第。

王家在还是那些田产的情况下,被提为了三等中户。

依朝廷律令,三等及以上用户除了夏秋两赋,还需要服科配差役等劳役。原主的爹和爷爷就是这次重造丁产薄以后,被摊派去的边境支移。

为确保边境军队粮草供给,临近州府的税户必须无偿将粮草运送到指定地点,谓之支移。

三年来,王家田产陆续变卖,实际情况已经到了五等下户与客户的边缘。可五等丁产薄五年一重造,王家在薄上仍旧是三等中户。

到了今年夏天,饭都吃不上了的他们一家子,还要继续按三等中户的田产来缴夏粮。

还有他见到的那些没有地,只能租种的佃户;地也租不起,因着灾祸路经此地的流民;小峦山的深处,还住着不少破产后躲避朝廷追缴的逃户。

哎!真的是太苦逼了!

不对,苦逼还有点自嘲成分,普通农民是实实在在的太苦了!

可王景禹仔细想过,他穿了过来,如果一辈子这样只做农户,想要活下去,还要活的好,无异于痴人说梦。

像上辈子他的家族那样经商成为商人,倒是可以活的好一点。

但他十分清楚,中国古代多少年的历史一直重农抑商,商人的地位非常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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