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家子,但人上人(科举)(91)
“噢——”
王景禹拉长声音点头,原是要说这个,他淡淡问:“有人学我了?”
听他这么说,郭文星面上更加不屑:“谁要学你啊!”
原本堵门的几个人也已经排开站在了郭文星身后,这时十分配合的集体拖着声嗓:“嘁——”
其中有一位瞧着已近四十年岁,在一众一二十岁少年当中很是显眼。
偏他的倒彩声最大,神情也最是丰富多彩。
整个私塾的学生都聚到了他们这间教室门口,李念仁不愿就这么走了,也不理会窗外史文进的招手,也于自己的桌案坐了下来,表示自己坚定的同王景禹站在一起的立场。
有助教和书童也来教室外,正要催促这些学生尽快休晌。
却见教室里打头摆阵仗的就是郭秀才的亲孙,便疼不痒做了个表面功夫念叨一句:“都快快吃饭,别耽误了晌后的课啊。”就自行踱步走了。
王景禹都看在眼里,笑着看郭文星:“既无人学,那对同窗们造成什么影响了呢?”
郭文星本就是刻意找茬儿,他听很多人讲过,鞭春那日,王景禹是如何滴水不露的应对他爷爷当众连环考校。接下来的县试里,又压他一头拿下了本该属于他的案首。
甚至县衙张榜贴出来的卷纸,他也将王景禹的答卷一字不漏的看了。
可他仍然不信。
要说鞭春那日爷爷的考校,他自信也能做到。而至于县试的案首,他才不信这个农家小子所说的,真的全都能答完这一说。
甚至这些时日见了王景禹在私塾里吊儿郎当的学习态度,更让他怀疑,他那答卷怕不是有什么猫腻!
没准儿就是新任知县与众县吏都保不睦,这才有意设局,推了这么个人出来,弹压众吏!
原本他并不很相信,姑母所说的王景禹多次不识好歹对她无礼之事,如今,到了他祖父的私塾,竟然时常只上半天课,观其言行,果见其既不懂规矩又自大狂妄。
临南县能供得起子弟读书的不多,郭秀才又精力有限,选人入私塾十分严格。
像王景禹这样的出身,能得知县推荐入私塾读书。这般的好事,这农家小子竟然丝毫不知珍惜!
郭文星道:“你既入了我们郭家私塾,就该当刻苦用功!似你这般不知进取,荒废时日,顶着个案首的名头,要是在这私塾里混个几年却再无寸许长进,岂不是败坏我爷爷的名声?因此,同窗们皆对你这样陷郭教授于不义的行为,感到不齿!”
“喔。”
王景禹点了点头:“那是说怕我学业不精、一无所取,从而败坏教授的声名了?”
他说这句话的时候,眼神从郭文星身后一名中年学子身上扫过。
正是方才极卖力配合郭文星的那一位。这名学子已年过四旬,却是个痴的,入私塾读书已近十余载,多次应考,却连县试都一直没考过。家中颇有资产,吃喝不愁,愣是砸了数倍的束修钱,又事事处处讨好郭家一家人,这才得以年年继续入私塾。
虽只是轻轻点过,那态度已然明了。
有这样的学子在,怎么不说败坏夫子的教誉?
那中年学子刘爱学原本正抱着手臂,很有气势的自动给郭文星当小弟。被王景禹这么扫了一眼,顿时脖子一红,眼神飘忽起来。
郭文星眉头皱起,暗道怎么没发现这没脸皮的又坏他事了,不悦的回头:“你给我出去,站外面!”
那人毕竟不是小孩子了,被这么当众喝斥,也觉丢脸,离开前恨恨瞪了眼王景禹。
王景禹微微挑眉,对他这拎不清的瞪视并不在意。
郭文星继续道:“对!我爷爷他承担着一县民众的教化之责,只要一心向学的,不分贤愚从不偏视。临南县人人皆知刘爱学资质愚钝,学无所成那自然不是教授的责任。可你呢?”
虽然他仍然认为王景禹能拿案首,段知县识人不清故意放水是不争的事实。但无论如何,他一个农家小子,不足十三岁年纪,学了两年,就能把那些县试考的内容都背诵默出大半,资质必然是算得上好的。
只可惜,不懂珍惜、暴殄天物。
王景禹知他所想,抬眼问:“可你又怎知,我学业不精?”
第52章
郭文星轻轻一嗤:“就你这种求学态度,半日的课旷了不上,对教授所授不求甚解、从不发问,能精就怪了。”
身后几人此时也顺着郭文星的话道:“就是,你以为你像郭兄家里,从小就接受书墨的熏陶,言传身教的,许多东西不在私塾学就能会?”
这话郭文星听的受用,立马有人又说:“郭兄家可是咱县里数一数二的人家,爷爷是秀才、爹爹还是两县常仓的监仓、姑母开着临南县最大的几家粮油布面铺,平日来往的不是读书人就是富户官户!回回郭监仓从郦县休沐回到咱们临南县,想要登门拜访的人日日都排着队!”
“是呢。而且,郭监仓为人仁义,所有常仓和县里的人都同他交好。那些常平仓的长吏啊,就算郭监仓回家,都次次将监仓一路送到家门呢。”
王景禹眼珠微动。
方才此人所说次次送郭显贵回家的常仓长吏,很有可能就是昨日秋娘子所说的书记。
昨日秋娘子说,郭显贵带去的书记里有两个,而李茅也并未说清,究竟哪一个才是掌了郭显贵私帐的。
他当即嗤道:“那也不过人家也是临南县人,顺道罢了吧!”
“咦——你还不信。”方才说话的人高声辩解:“最常来送郭监仓的,人家可是实打实的郦县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