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不是七皇子,新君的伴读中又没人如此受新君宠信。这么一来,除了许皇贵妃的外甥,又还能是谁?
海棠偷偷看了谢文载一眼,知道表叔公是想趁机打探七皇子的情况,对于底层官员们的闲言碎语,倒不是很关注。
她想了想,便露出了好奇的表情:“说起来,宫里出了乱子,爷爷在户部衙门都不知晓,还是事后才听说了传闻,那京郊的颍川侯是怎么得信,带兵进宫的呢?”
颍川侯出城的时候,皇帝还活得好好的,自不会吩咐这个心腹带兵进宫。宫中出事后,各方势力但凡是有野心的,都忌惮颍川侯手下的兵力,就没派人去京郊通知他回城奔丧。因此,必定有人给颍川侯通风报信,告知他宫中危局,让他带兵进宫,镇压动乱。
这个人会是谁呢?
周四将军带着儿子周奕君赶到禁卫军衙门,救出了被软禁的禁军大统领涂荣,两位将军联袂入宫。会是他们给颍川侯送的信吗?
可周四将军原本并不知道宫中出事呀!难不成是承恩侯夫妇从宫里传了消息出来?
然而,海棠想起金家人停灵的京郊寺庙中,春雨与朴公公忽然出现,声称奉了金嘉树之命前来看护金家灵柩,将海谢两家的仆人打发离开……
她怎么觉得,金嘉树有极大的可能,就是这个人呢?
第908章 无题
颍川侯的事,海西崖是真的一无所知。
不过他很庆幸颍川侯能带兵进宫:“那些小道消息传出来的时候,我们在户部也有些惊慌,担心宫里会出什么乱子。颍川侯带兵进宫,骑马从户部衙门前驰过的时候,还有许多人感到慌乱,生怕他是要图谋不轨,后来才知道他是来镇压宫中动乱的。有他平息一切纷乱,局势很快就平定下来,大家总算能松一口气了。”
确实,幸好这回是宫中有人传信出去,颍川侯才带兵进宫平息乱局,否则换作是在宫中无事时,颍川侯这么做,肯定要被怀疑是图谋不轨的。
当然,如果他真是意图不轨,进宫就不会如此顺利,说不定就要在宫城前与守军作一番争斗,而不是宫门大开,放他带大军长驱直入。
打开宫门的人,应该是涂将军吧?禁军中企图掀起乱子的人,不可能不封锁宫门,否则早就有人往外跑了,无论是孙家还是宗室,又能困得住谁?可宫里的人出不来,外头六部五寺各官衙的人也没察觉到宫中有异,自然是因为动乱一方封锁了消息,守住了宫门。下午周四将军父子俩才去救出涂将军,将人带进宫去,傍晚上宫门就打开了,迎了颍川侯的大军进宫城,这里头自然是有因果关系的。
海西崖不清楚是谁从宫里往外传了消息,请来了颍川侯,但他心中十分感激:“回头等长安和宝顺回来了,咱们可得好好问清楚。若知道了功臣的名讳,咱们都要打从心里感谢他才是!”
谢文载点头称是。
时候不早了,他又劝海西崖:“表兄累了这么久,如今吃饱喝足了,还是早些歇息吧。明儿你还要回去官衙继续斋宿,继续受苦。若不歇好了,表兄你如何撑得过去?”
海西崖哈哈笑道:“我也没你们想的那么惨。户部衙门里的日子还是过得去的。比起咱们从前在边城艰难的时候,这真的不算什么。虽说吃食清淡些,斋宿不如在家里舒适,但能吃饱喝足,衣裳炭火也管够,同僚下属们都很和气,上司也不会为难人。我们每日除了去哭丧,就是在衙门里做些日常政务,同吃同睡,除了不能高声说笑,日子还是挺轻松的。”
说实话,海西崖刚开始斋宿时,还曾经暗叹过自己倒霉,竟然刚上任就遇上了国丧,但时间长了,他又觉得这样的安排未必是坏事。
他初来乍到,刚入户部,就有那么多人在刻意关照他,背后还有陶阁老做靠山,实在是过于显眼了。与吴门故生有旧的上司同僚固然对他友好,但其他人兴许会看他不顺眼。如今有了共同斋宿、同吃同睡的情谊,大家很快就相熟起来,彼此清楚对方的性情,曾经那点小小的不满俱已消散殆尽,如今所有人不管派别如何,都是一团和气。他每天在衙门里熟悉本职工作,有不懂的地方,随时可以向其他人请教,有什么问题当场就能得到解答。若不是国丧,他还不能这么快就上手清吏司的职责呢。
当然,这些事他就不在妻子孙女面前提起了,他只会说笑:“我刚上任就遇上国丧,接下来百日之内都禁饮宴,可省了我们不少银子。否则,我初来乍到,岂有不宴请同僚上司的道理?这人情走礼,花费可不少呢。如今少说也能省下几百两的花销,我一想起这事儿,心里顿时就轻松许多。”
马氏噗嗤一声笑了,嗔道:“额们家还少了这点银子不成?就算明面上不能饮宴,该孝敬上司的礼,老爷以为就真能省下了?不过是换个名目,悄悄儿送到各人家里去罢咧!”
谢文载在旁道:“表嫂,就算表兄不送这个礼,别人也不敢为难他。”吴门故生早早就替恩人打点好了,上头还有陶岳盯着,岂会让海西崖因为送礼这种小事而被人穿小鞋?
马氏哂道: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人家知恩图报,替额们打点好了关系,额们家也不能仗着昔日的情份,就给人添麻烦。该送的礼只管送出去,礼数到了,别人再跟额们为难,那才是欺负人咧。到时候你们的老朋友们要与那些人计较,才占了理儿。”
这些都是后话了。海西崖吃饱喝足,打了个哈欠。海棠很有眼色地站起了身:“爷爷累了,睡一觉吧?有什么话,等您醒来再说,也是一样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