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打海长安朝着孙家大门内影壁射了一箭,吓退了孙永平之后,孙家就一直很平静,平静得令人怀疑,他们是不是又在暗中酝酿着什么阴谋诡计,等到所有人都松懈下来时,便卷土重来吓所有人一跳。海长安射了那一箭,又一直守在孙家门外,正是首当其冲。海棠只盼着他不要遇到危险才好。
海棠暗自担忧着这件事,又打发张路荣去外头打听消息,看孙家那边是否有异动,孙派党羽们又是否还有人在暗中筹谋着救孙阁老一家?当然最关键的是,宫变时失踪的禁军将领,眼下到底去了什么地方?他失踪前可曾透露过什么口风?
这些消息,自然不是张路荣一个小小的密探养子能打听得过来的,但他与锦衣卫相熟,会把这些话透露给留守城中的锦衣卫知晓,后者若有心要立功,自然会主动去查访。等有了结果,张路荣得信,便能回报给海棠知道。
她一边等待着消息,一边捣鼓着自己从长安带到京城来的花草。
那盆有解毒奇效的药草终于结出了果子,倒也不枉海棠一路小心呵护,天冷后还将它留在温暖的屋中,小心翼翼维持着室温的精心努力。果子数量不多,个头也很小,但好歹是完整的果子,足够海棠制作出三四颗解毒丸来。而且这只是第一批罢了,只要她培育得好,药草明年还能再继续花开结果,解毒丸就能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。东西存放在系统的储物格中,倒也不愁会过期失效。
她穿越这么多年,系统还是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,也只能起到这点作用了。
海棠小心地将配好的药丸收起,打算等哪天有太阳时,再拿到窗边避开其他人晾一晾。她洗了手,披上连帽半篷,往正院走去。
今日她一直在忙活制药的事,还没去陪祖母马氏说过话呢。
到了正院上房,马氏正与胡氏聊着天,说得十分兴起:“……真是万万想不到呀!从前那般厉害的一个人,如今却死得无声无息……”
海棠听得好奇:“阿奶在说谁?谁死了?”
马氏冲她招招手,示意她走近些。一旁的二婶胡氏忍不住抢先开了口:“是孙贵妃死了!不,如今她是孙美人,听说死了,新君也没追封更高的位分,就让她以美人的名分随葬皇陵了。”
海棠讶然:“这是哪里来的消息?送殡队伍还没回来吧?”
马氏道:“是还没回来,是胡同口的涂家太太说的。她那日在路边设祭,比我们排得更靠前些,因此看得真真儿的,说是大行皇帝梓宫后头,还跟着一个小点儿的棺椁,上头写了是皇考美人孙氏,十分不起眼,跟着的宫人内侍也少,稍一错眼,就会当成是陪葬品,直接忽略过去。”
涂家太太年纪大,先帝出殡的时候,她家老爷就已经是京官了,因此夫妻俩经历过上回国丧。她记得那时候随葬皇陵的有两个妃嫔,棺椁也是差不多这个规格,但比孙美人的更体面些,随侍的宫人更多,事先也是透了消息出来的。大行皇帝那时候是新君,曾下旨追封过两位皇考嫔御,一位由嫔加封为太妃,一位由美人加封为太嫔。有这个先例在,对比孙美人死得无声无息,陪葬得也无声无息,哪里象是前宠妃该有的排面?
但考虑到孙美人干的那些好事,以及她直接气死了大行皇帝的事迹,这样的待遇似乎也不出奇了。
应该说,在孙美人犯下这样的重罪之后,新君与太皇太后、新太后都没有下旨赐死她,还让她得以继续随葬皇陵,真真是再厚道不过了。现如今,只怕是朝中最认死理的书呆子,也不能说新君违背了皇父圣旨,有不孝嫌疑吧?
至于孙美人是怎么死的?谁在乎呢?
第944章 刺杀
关于孙美人之死的传闻,似乎只在暗中有流传,明面上完全没有消息。
而知道这件事的人,私底下也不是没有猜测的。有人觉得孙美人在大行皇帝刚驾崩时硬扛着不肯“畏罪自尽”,是断不可能自寻短见的。可她据说也没什么大病在身,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,又怎会忽然死了?难不成是太皇太后或新太后暗中下了手吗?但就算是两位娘娘下的手,也肯定不是明面上赐死,而是暗中为之,只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理由。
出殡队伍还未回京,各种小道消息就在城中流传开了。如今皇城都空了,除了必须执勤的禁军官兵以外,其他人若没有跟着前往皇陵的大队人马离开,那便无须再遵守斋宿的规定,可以每晚回家过夜了。这么一来,关于宫中的消息,也开始一点一点地泄露出来。
可所有官员都没听说宫中娘娘们赐死了孙美人,印象中早在大半个月前,孙美人就没了消息。也曾有人惦记着打听了一下,只说是被关在冷宫里反省了,不过当事人油盐不进,完全不觉得自己有罪,还成天笑嘻嘻地,又动不动就破口大骂,看起来确实象是发了疯的模样。这样的孙美人显然已经废了,哪怕是新君碍于物议不追究她的罪责,她也干不了什么事,注定要老死冷宫。而以新君一直对她不闻不问的架势,这种事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。人们刚感叹完新君仁厚太过,忽然就得知了孙美人的死讯,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。
禁军的人声称他们不曾对冷宫严防死守,只是正常执勤罢了。
太医院的人声称他们已有大半个月没去给孙美人看诊了,显然她得了疯病的消息被确认之后,宫里的贵人就没再理会过她,由得她自生自灭了。
礼部的官员则声称,给孙美人准备棺木的命令是大行皇帝出殡前几日才下达的,想来是孙美人去得突然,没人提前有所察觉。收殓的事也是宫里人负责,礼部只是提供了棺木与寿衣罢了,而且都是陈年旧物,匆忙间拿出来应付一二而已。宫里没有因此怪罪,他们也松了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