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耕云看向谢文载:“老谢,你真打算找吴珂买吴家的地么?虽然价格不会很贵,但要清理干净,再重新建起房舍来,起码也要花上一两年的功夫吧?”
谢文载道:“他如今也缺银子。我们双方各有得益,也不是坏事。”
陆栢年叹道:“此事还是先与吴珂谈过,看看他是什么意思,才好决断。万一他有心要重建旧居,保住整个祖产,只怕是不会乐意向我们卖地的。”
谢文载倒是不担心这一点:“我们又不是要买吴府的地。吴府周边的院子,咱们从前住过的,吴家人又不会过来。”
海棠在旁听明白了:“表叔公,您原来是想要买吴家周边的宅子吗?那应该比吴家废墟更好清理一些。当年大火并未波及到那一片,宅子其实还在的,只是需要修补。”虽然比较费功夫,但比起买地建宅,又更省事些。
她听说吴府周边不曾被火烧毁的那些宅子,工程质量都还可以,十多年来不曾倒塌过,只是荒废了而已,因此才会吸引了许多无家可归之人偷偷入住。倘若谢文载他们当真选择这样的荒宅,性价比确实挺高的,只要吴珂这位吴家后人没有异议就行。
海棠想了想:“要不……我让哥哥想办法去找吴珂问一声?他们关系挺好的。”
谢文载犹豫了一下,还是答应了。
海礁能出面去问吴珂,当然再好不过。他们年轻人之间说话也无须顾忌。倘若是谢文载他们三位师长去问吴珂,倒象是仗着辈份与师恩,强迫吴珂答应卖地似的。倘若吴珂心里不乐意,有了海礁在中间传话,不必直面冲突,师生双方也能少些尴尬。
傍晚时海礁回来了,见到海长安,也十分欢喜。海棠将谢、曹、陆三位长辈的请求告诉他,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,还笑道:“正好,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吴珂,明儿下了差就去承恩侯府找他。”
海棠眨了眨眼:“什么好消息?”
“孙永平死了。”海礁眨了眨眼,“小妹一定想不到,他是怎么死的!”
第963章 孙永平之死
孙永平的死有些突然。看起来他是在诏狱中畏罪自尽的,但实际上死得颇有猫腻。
海礁从锦衣卫的同僚处得到的消息是,内部有人收了贿赂,偷偷放了孙派党羽的人进去,不知道跟孙永平说了些什么。这人离开的时候,孙永平就在狱中吊死了。
这个时间非常微妙,因为这人离开的时候,孙永平已经吊死了。此人声称孙永平是自尽,但谁知道是不是他动的手呢?
锦衣卫的人挺恼火的。人被关在他们的地盘上,还未审出个所以然来,就忽然死了,既显得锦衣卫无能,没把人看好,也容易让外界怀疑他们内部不干净。孙永平死就死了,可锦衣卫却很有可能要为此背锅,简直就是飞来横祸!
海礁连休几日假,从头到尾都没沾染过此事,倒是被公认为绝对清白无辜之人,因此指挥使特地给他捎了话,让他明日销假后,就立刻参与到调查行动中来。不过,这个调查估计也是走走过场。锦衣卫内部出了问题,指挥使第一时间就彻查过了,找到了放孙派党羽入牢探监的人,而此人也不敢有所隐瞒,马上就说了实话。
他不说实话也不行,虽说人是他私下偷偷带进去的,但沿途那么多卫士、狱卒看见了,他能瞒得过谁?倘若没有出人命,大家看在多年情份上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,也就罢了,过后他花点银子,请众人吃酒,便不会再有人提起。这种事从前常见,如今上头换了人,规矩严多了,但也没法完全禁止类似的事。他知道有同僚干过同样的事,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大不了的。
然而,他本来以为,自己收点好处,把人领进去,只是方便对方跟孙永平对个口供什么的,出不了大事。可对方直接把人弄死,就让他十分被动了。上头要彻查,知情人不可能为他遮掩的。他自己都恼火着呢,只觉得被人坑了。既然注定了自己要受重罚,前途尽毁,他又怎能不把罪魁祸首一并拉下水,报复一番呢?
锦衣卫二话不说,就把那探监的人给拿住了。此人倒是嘴硬得很,坚持自己只是探监,不曾动手杀人,但承认自己曾劝说孙永平,不要牵连无辜,得罪太多人。孙永平是个草包,偏偏又是孙阁老的嫡长子,无论是孙阁老还是孙美人,都不会瞒着他什么。他知道得太多了,却未必知道哪些事应该保密,旁人只好来提醒他一声,让他给自己留条后路,免得连累了妻儿子孙。
就差没有明说,他威胁过孙永平,倘若敢供出盟友们的罪证,就会报复其家人了。
据这探监的人说,孙永平是害怕自己扛不住锦衣卫的严刑拷打,也是不想失了首辅之子的体面,才会选择自杀的。探监的人担心他会说话不算数,故意撒谎说要自杀,实际上是欺骗自己放心,等他一走便要变卦,因此在牢中等到他动手了,方才退了出来。此人坚称人不是他杀的,他顶多就是有个教唆之嫌,可一切都是孙永平自己的意愿。
诏狱的仵作们没有从孙永平的尸身上检查出可疑的痕迹,牢房周边看守的人又早早被支开了,那探监之人身上也没藏有什么可疑的工具,人证、物证皆无,锦衣卫也证明不了什么,只能将人扣住,再作进一步调查。
然而,海礁觉得这事儿有些悬。那探监之人号称是孙派党羽的使者,可他既无官职在身,又不是谁家的仆从,只是在收买的锦衣卫武官面前自称奉孙派之命而来罢了。倘若他是个死士,来了就没打算要全身而退,那就算锦衣卫定了他的死罪,也损害不到孙派党羽众官员的利益。后者完全可以矢口否认此事,甚至祸水东移,嫁祸到旁人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