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宝柱有些沮丧,不过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了。嫡母爱住哪儿就住哪儿,想跟谁同住,就跟谁同住,不需要听他的意思。只要嫡母长姐觉得高兴,他怎样都行。反正族人们不能再说嫡母的坏话了,也不能再拦着他孝顺嫡母了,有嫡母在,他也无须再受制于族中长辈,如此皆大欢喜,旁的便都是不重要的旁支末节,不值一提。
海礁说起当时的情形,脸上便不由得露出笑意来:“我今日才知道,原来宝柱还有这么活泼的时候。我还以为他小小年纪就成了个学究,终日端着个稳重作派呢。不过这也是好事,表姑的麻烦总算解决了。至于族老们是否真心诚服,背地里也不再说三道四,我们就管不着了。只要他们别当面给表姑添堵,谁管他们心里怎么想呢?”
海棠听了,也点头道:“是这个理儿。而且表姑得的墨宝是太皇太后亲笔,这份量又更不一样了……”太皇太后周氏的贤名是无可置疑的,不象许太后还有二嫁这个雷在。方氏手握太皇太后的亲笔,便是先帝在世,也无人能质疑她的品行为人了。
而许太后会为方氏求得太皇太后的墨宝,而不是自己亲笔写上一份,是不是也有这一层用意在呢?
海棠低头看了看手中装着墨宝的匣子,看向兄长,压低了声音:“我怎么觉得……其实太后娘娘对那位诰命夫人的礼遇才是幌子,真正要嘉奖的是表姑才对?”否则又怎会特地准备这么一份墨宝呢?相比之下,那位诰命夫人的诰命册封,就显得有些寻常了。
海礁对此也深有同感:“那位夫人没有墨宝,其余赏赐与表姑相同,而且得的行头是金镶白玉的,玉佩也是白玉竹节佩。说实话,朝臣们知道了,肯定要私下议论的,会质疑她是否配得上白玉的高洁?反正,朝野间若有非议,肯定都冲着那位夫人去了。表姑正好能脱身出来,耳根清净。不过这些事与我们家无干,我们只管看戏就是了。”
他顿了一顿:“表姑借着回乡祭祖,避一避风头也是好的。反正等到宝珠出嫁,已经是三月后了,风声早就过去,不会再有人提起此事了。只是宝柱奉表姑回乡,略嫌势单力薄些。我想派人追上两位先行回乡的长辈,请他们略等一等,与表姑与宝柱同行,也好护他们一护。”
两位老童生见识比乡人广博,自然懂得太后赏赐的份量,知道在族人面前该怎么说。
第1050章 余家
海宝珠得到二房传信后,立刻就拉着邱姨娘过来了。
没多久,海西崖也同样从衙门告假,赶回了家中。
两房人便索性齐齐团坐在正院上房中,听海礁与海宝柱叙述今日在皇宫中的经历。方氏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,偶尔才会补充两句,不过看她整个人的精气神,与今日出发进宫前已经截然不同了,仿佛又有了心气一般,腰杆也重新挺直起来。
海宝柱说的与海礁先前在小妹面前说的差不多,还多了许多细节。少年人头一次进皇宫,还得太后召见,问了许多话,正处于兴奋状态,便忍不住将自己所见所闻的每一个细节都说出来与亲人分享。
他还提到了今日与方氏一同受太后召见的余夫人,她已经得封了五品诰命。这位余夫人年近五十,端庄秀雅,举止稳重,说话和气,对方氏与他态度和蔼可亲,半点没有小看他只是个秀才的意思。她的继子小余将军生得英俊高大,气度不凡,也同样待人十分和气,听说他在永平府拜了名师,还邀他到家里做客,说是自家兄弟也在读书,如今已是童生了,与他年纪相仿,两人正好交个朋友。
海宝柱说到这里,压低了声音:“其实小余将军说的这个兄弟,不是他亲兄弟,是余夫人从前头夫家带过来的,乃是他最小的一个继兄弟。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,不是亲生,胜似亲生,相处得跟亲兄弟没什么两样。他家是边将世家,合家上下就只出过这一个读书种子,听说身体也文弱些,因此全家都偏疼几分。他家进京也没几年,对本地读书人并不熟悉,自打家里为他继兄弟请的先生告病还乡,便再也寻访不到合适的西席了。他继兄弟如今只能自个儿在家读书,想要结交个志同道合的朋友都难。因此,他们听说我读书还读得不错,便一再邀我到家中做客。”
看海宝柱的表情,他还是挺想交这个朋友的。虽然不清楚对方性情如何,可余家今日待他和气有礼,他便觉得那是值得深交的人家了。
海棠转头去看兄长海礁,后者察觉到她的目光,转头望过来,微微点头。
这件事确实是真的,余家母子也确实向海宝柱发出了邀请。海宝柱既然有意结交这个新朋友,海礁也没有阻拦的意思。小余将军得了新君青眼,未来前程一片光明。与他的继兄弟结交来往,对海宝柱并没有坏处。
方氏得到了太皇太后与太后的认可后,重新有了心气,过去身为大户主母的精明也重新回来了。她微笑道:“余家久在锦州,进京数年,一直都不大起眼,直到最近小余将军入了禁军,方才有了兴旺之兆。他家在京中根基薄些,家里的孩子性情也腼腆,没有门路结识饱学之士,先前也没资格入监读书,好不容易请得一位老举人教导孩子,去岁又老病还乡去了。那孩子与宝柱一般年纪,已经是童生了,听说天资也聪颖,若是能拜得一位好老师求学,说不定早跟宝柱一般中了秀才。余家人不想耽误了孩子的学业,偏偏又不认得什么名师,因此见了宝柱,才想要他与自家孩子做个朋友。”